“姐,你和姐夫感情不错,为什么不能好好沟通上学的事儿。你去读两年,过年回家,会耽误什么吗?”她想不通。
姜敏却不肯说太多,实在是难以启齿,她能说梁老婆子知道她拿到财经学院的通知书怕她去竟然真上吊吗?她能说梁铁峰就是认死理不肯她离开家门口?她说不出口。
每次两人闹矛盾,她生气难受想要不就这样拉倒了,他就做一些幼稚的行为。她气他,又心疼他,他们救过她,她不能不妥协。
“琳琳,你就当我没考上,姐姐这辈子认命了。”
她避而不谈,姜琳也没办法,两人一时间也没说话。
姜敏去拿零嘴给姜琳吃。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哭声,还有小军和萌萌的声音。
姜琳和姜敏出去看,就见小军拉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小萌让他不要拉他却不听。他把四岁的小女孩拖过来往旁边的门里一推,得意道:“给你关起来,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姜琳:“小军,你干嘛呢?”
小军朝着她俩笑:“抓个媳妇儿啊。”
姜敏赶紧过去把哭闹的女孩子放出来,安慰一下,给她零嘴吃,让她和小萌在一边玩。她把小军拎屋里去,训他,“你哪里学这样的毛病,乱说话,想挨打是不?”
小军梗着脖子,“我奶说了,老爷们找媳妇儿,看上就下手!晚了就被别的臭男人抢走!”
姜琳:“!!!”
姜敏又气又窘,抬手要打他。
小军:“你打我干嘛?我奶说的!我奶说要不是我爸抢了你,能有我吗?”
姜敏脸色都变了,“你胡说什么。”她用力拍他屁股。
小军穿着厚厚的棉裤,根本拍不疼,可他哪里挨过打,就开始哭闹:“我奶说的,我奶说的,我爸给你关了一个月,你就是我妈了,呜呜呜……你打我,我告诉我奶……”
……
姜琳胸口疼,“姐,咱去找你们团长说清楚!”
姜敏看她脸色都变了,忙对小萌道:“领弟弟去那边吃瓜子吧。”
她拉住要去找团长的姜琳,“你别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咋样?他没关你还是没强迫你?”姜琳捏了捏拳头,如果梁铁峰是个强j犯,她不会放过他!
姜敏无奈,如果可以,这辈子她都不想说这件事,可如果她不说,姜琳误会了还不定惹出什么事儿。
当年她回来参加工作,其实腿没好利索。梁铁峰知道,就送她一些草药,让她多休息,两人就这么接触多起来。不过她只是感激他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那时候她本来有一个恋人,他向她求婚,她答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农场死活不批,说知青政策不允许。
他想和她一起活动回省城,她恰好腿受伤得病假,如果娘家条件允许,她就能以健康状况不适应边疆环境一直留城。可惜她娘家条件困难,家里也没地方住,没有她的口粮,而他家条件也不好。
偌大的省城根本容不下一对新人。
她看不到希望回农场果断跟他说分手,让他自己谋求更好的出路,他却不肯放弃,说除了她这辈子宁愿不结婚。他申请去苏联边境,那里虽然苦、很危险,却能赚更多钱。
她留在农场劳动,那段时间过得很消极,腿伤一直不利索。70年冬天她又去跟队拉木头,结果腿疼掉队,阴天大雪,同队的没留意,她冻倒在大雪里。本来她以为要死在那里,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她听人家说要冻死的时候人会因为热而脱光自己的衣服。她不想死后出丑,所以恨不得直接死掉而不是慢慢冻死。
在她还没冻僵的时候梁铁峰找到她,大雪天里,他脱下自己的军大衣包住她,把她抱回家。
她记得当他找到她时那喜极而泣的模样,那双晦暗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来一样,这一幕让她此后一次次感恩,对他们妥协。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他家炕上,她光着身体不能动,躺在被窝里,眼前只有他一个。
她窘得脸都红透了,以为他趁机耍流氓,谁知道他比她还害羞,说是他娘帮的忙,不是他。
姜琳:“他救了你,你就嫁给他,是报答吗?”
姜敏:“算是吧。”
“关了一个月是怎么回事?”姜琳问。
姜敏:“别听孩子瞎说,就是我在他家躺了三天。你也知道,未婚女人,在男人家里躺三天,没事……人家也以为有事。”
“你一起的知青同学们没回去找你吗?”
姜敏:“他们发现我丢了就回去找,后来知道我被梁铁峰救回去,他们去靠山屯找过我的。那时候我被救了,他们也就放心。”
“放心?”姜琳不信,“如果是我的女同学被男人救了,我们来找,总会留下同学照顾,怎么可能把你自己留在哪里?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那些同学。”
姜敏没想到妹妹如今越发敏锐,怎么瞒都瞒不过,她只得道:“是他娘把门锁了。把我俩锁在一个屋里,我不能动,身上还有冻疮需要擦药,还要……”
如果不是那时候自己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别说梁老婆子把她和梁铁峰关上破,死也不会被迫嫁给他。那分明是她已经放弃挣扎,向命运妥协,她选择嫁给他成全他的爱念,也好让初恋死心,不要再挣扎等她。
她和初恋从高中的时候互生好感,到最终分别,其实连手都没牵过,他不应该为她耗尽青春。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握住姜琳的手,“琳琳,姐姐不委屈,你不要替我生气。如果他不救我,我早就死了。我嫁给他不委屈,他对我挺好的,他自己就总介意这事儿……”
“他介意?”姜琳不敢置信地看他,“他娘把你们锁在屋里坏你清白,为什么是他介意?他介意你不是真心爱他,不是真心要嫁给他,介意你可能还喜欢初恋情人吧?”
姜敏低声:“也不是。他觉得他娘不对,很内疚,又不善于表达。”
姜琳:“既然你不怪他,那你为什么要单独报一个咱们家的学校?为什么是那个学校?”
姜敏突然痛哭失声,良久,她声音沙哑道:“我就是想报一下,考不考上无所谓,去不去也无所谓,就是想……想完成那么一个事儿。做过了,就放下了,再也不去想。”
当年他们游玩的时候,曾经憧憬过几所大学,本科就是省大,专科就是财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