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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本朝跟前朝不同,没有官员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律令,但是,以婢为妾、以婢为妻、以妾为妻,统统都是违法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采取的都是民不举官不管的态度,但是,一旦闹上了金銮殿,就必须按照国法来处置。

皇帝也干脆,立刻就降了贾政的官,连降四级,从正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直接降到了正七品的州判,因为皇帝没有说贾政到底是哪个州的州判,相信贾政也要跟当年的贾琏一样,要在家里候缺了。

鉴于他给皇帝落下了黑印象,以及过去在工部的考评,他候缺的难度无限接近于零。

同样,王子腾也没有得好,他原本是九省统制,皇帝一开口,就成了杭州的城门领。

虽然城门领管着一城的安危,听上去还好像十分有权力也十分得皇帝的信赖一样,但是杭州那是什么地方?而当今皇帝的性子又是什么样儿的,大家清清楚楚。王子腾现在被降成了城门领,多多少少还是个官儿,但是,回头一天十八降肯定在后头等着呢!

看起来,王子腾变成守门的兵丁的日子不远了。

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子,这种事儿哪里不知道?

谁都知道王子腾绝对是被王夫人王熙凤给拖累了,这里头说不定还有王子腾的妻子的事儿,可是这样的事儿,谁会同情王子腾?

反而是京兆府少尹,等大朝会散了之后,拦住了贾政和王子腾两个:

“两位大人,何时来我们京兆府办婚书啊?”

第104章

贾政愚蠢又傲慢, 这反应也要比一般人慢一些, 被京兆府少尹拦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王子腾, 当时就黑着一张脸, 扔下两个字“明天”就要离开,却被贾赦给拦住了。

只见贾赦高声道:“王大人请稍待。少尹大人,请问这个婚书是谁给谁呀?”

京兆府少尹拱拱手,道:“庆荣侯请放心,自然是王大人的侄儿跟贾工部,哦, 不,现在应该叫贾州判贾大人的长女, 那位贾女官的婚书了。侯爷请放心,等婚书补上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淑妃娘娘和府上说话了。”

贾赦连连向人家少尹大人作揖:“那就劳烦大人了。都是下官的不是, 家里乱糟糟的, 倒是给京兆府上上下下添了麻烦, 还让少尹大人如此费心。”

贾赦可是深谙官场厚黑学之辈,他完全可以用本侯这样的自称, 但是,他还是放低了姿态,自称下官。

因为他很清楚, 有的时候, 花花轿子众人抬。他客气了, 不是自甘卑微,而是让对方更加舒服一点也有助于拉近双方的关系,为以后铺路。

“哪里哪里,侯爷言重了。这本是下官的分内之事,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贾赦到底是淑妃娘娘的生父,而淑妃娘娘,看起来圣眷也不是一般的深。贾赦都这样礼遇他了,作为京兆府少尹,官场老油条,何文远如何会在贾赦面前拿大?

贾赦深谙官场游戏规则,何文远又如何不知?若是不知,他又如何在京兆府少尹这个位置上安安生生地坐到今天?

贾赦道:“大人说得哪里话。实不相瞒,舍弟糊涂,是下官没有教导好弟弟,是下官之过。只是往日里下官也没有多少机会教导这个弟弟。横竖今儿个赶巧了,也是请诸位大人做个见证。不管怎么说,舍弟那一双婢妾养的庶子庶女终究是我们贾家的一点血脉。如今万岁也罚了,就是不知道这补办纳妾文书需要多少手续,又或者,王大人,您看,这两个孩子记在弟妹的名下如何?至少将来婚配也好看些。”

京兆府少尹何文远就道:“庆荣侯,请容下官多嘴一句。以王大人的家教,就是记在那贾王氏的名下,对这两个孩子的前程未必能有好处。”

贾赦叹了一口气,道:“下官如何不知呢?不过,横竖这两个孩子都是放在我们老太太跟前大的,跟王家的教养无关。而且,这世上总是有那些肤浅之人,听说对方是庶出的就不要的。”

贾政黑着一张脸,冷冷地道:“大哥实在是多事,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又有什么好说的?”

贾政的话一出,四周一片安静。

就是京兆府少尹何文远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贾政。

何文远心道:我素日里便知这个贾存周是个蠢的,如今看来,这个家伙不止是蠢,而且还冷酷无情。这是简简单单的嫡出庶出的问题吗?这分别是这个家伙的人品的问题!别的不说,庆荣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不就是看这事儿已经跟万岁报备过了,因着一罪不二罚,故而想要给两个孩子一点体面,让两个孩子的将来也容易些,可是到了这个贾存周的眼里呢?竟然是庆荣侯多事!难怪当初庆荣侯被雪藏的时候,这宁荣二府是那般模样,根子还在这贾存周身上呢?

不独何文远是这么想的,边上听到的诸位大臣都是这么想的。

听到贾政的话的大臣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贾政这个人根本就不能深交,更不要说结亲。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就是王子腾,在听到贾政的话之后,也是一叹。

他知道,换了别人,看见大舅子落难,说不得会伸手拉一把,可跟贾政这样的人,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不,应该说,他连落井下石的本事都没有,因此自己才逃过一劫。

可是,自己应该为此庆幸吗?

王子腾苦笑。

他冲着贾赦拱了拱手,道:“庆荣侯,今日之事,是下官治家不力,给您添了麻烦。凤丫头父母早亡,是下官夫妻没有教养好,是下官之过。只不过,还请庆荣侯看在下官早逝的亡兄和我们两家几辈子的交情上,让凤丫头和离便是。”

王子腾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如何选择。

显然,他被贬官一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作为王家的现任家主,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力减少王家的损失。

听王子腾这么说,有几个官员就面露不忍起来。

没有管束好家中女眷,果然是害人害己啊。

听见王子腾提起王子胜,贾赦心中大骂王子腾奸猾:当年王子腾是如何踩着王子胜上位的,他可是清清楚楚。

但是留人一线日后好相见。即便贾赦跟王子腾的不对付由来已久,可是如今他是贾家的家主,自然不能任性。

贾赦只能拱拱手,道:“王大人能够体谅本侯的难处,本侯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是贾赦今天第一次,在这金銮殿上,在大朝会之后,说本侯一词,而且还说了两次。

王子腾也知道他们两人素无交情,可是为了王家,为了王家的未来,他也不能不为王家打算。

王子腾又道:“下官的侄儿跟贾州判的长女有约,这是两家早就默认之事。既然大外甥女儿已经没了。而下官又远赴杭州再即,怕是无暇顾及侄儿的婚事。横竖两家早有默契,不如,就让这婚事延续到小外甥女儿,我是说,由贾州判的小女儿履行这桩婚姻如何?对了,将这两个孩子记在舍妹名下,过两年再行嫁娶大礼,两家脸上都好看。庆荣侯意下如何?”

横竖把庶子记在嫡母名下也是要跟嫡母的家族打过招呼的。当初贾赦把贾琰记在自己的第二任妻子许氏的名下,还是因为许氏的娘家败落了,加上贾琰又是个女儿,因此能够任由贾赦行事。

而作为王夫人的胞兄,王子腾还真的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