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眸微暗,男人将青花瓷的酒盅自阁楼上扔下,待听到那清脆的一声响,便转身,对身侧的青衣侍卫说道。
“是,左相大人。”
待那青衣侍卫走出房间,男人冰冷浅陌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些许歉疚与遗憾。
“宫焕,你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男人关了阁楼的窗,转身离开,只留得一声轻叹。
宫焕,你莫怨我。
次日,整个天朝陷入恐慌之中,一夜之间皇位易主,一代右相宫焕在同天晚上惨遭灭门,整个皇族如同惊吓过度的幼鹿,大气都无人敢出一声。
不出三日,镇国总督大将,先皇十六弟鹿鸣登基,成为西冥国的第三十六任帝王。前左相大人东方户升为国相,辅佐新君。
而此时,还未得知消息的宫夕凉,正躺在林子后方湖畔竹屋中的木床上,昏迷不醒。
“步公子,我家二公子……”
林琅一见里面为宫夕凉医治的白衣年轻男子走出,立刻上前询问。
“无碍,只是受了惊吓,外伤不重,休息几日尚可。”步生花接过侍女端上来的温水,将手仔细的洗了一遍,擦净,这才走到位席上,盘腿而坐,问道:“宫家为何会遭灭门,你知道多少?”
闻言,林琅眉头紧锁,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知,在下平日只与璃少爷一同习字习武,却是不曾知道老爷右相大人的政事。”
步生花微微挑眉,伸手取过矮凳上的折扇,动作很缓,却十分雅致耐看,他低言道:“你这不是知道么?”
但见林琅诧异地望着他的时候,步生花接着说:“连你都知道,这跟右相的政事有关,那么,现在取代右相位置,以及右相辅佐的君王之人,不就是下毒手的人么?”
林琅低眉,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这种浅显的状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
“若杀人都不需要理由,那么,复仇,又何须证据呢?”
步生花拾起茶盏,浅浅地品了一口,略微遗憾地说:“只可惜,一朝明君忠相丢了性命,夕凉那孩子以后就寄养在我的幻香阁吧,至于你,回去继续寻找你的主人宫璃,那个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宫夕凉醒来后,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林琅不在身边,他记得那时,密室黑乎乎的一片,他不敢走,就那样一直守在密室的入口,等待着石门的打开,然后宫璃带着他一起离开,可是后来,石门是打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他的哥哥宫璃,而是他身边的侍郎林琅,后来,后来他就记不清楚了……
“醒了?”
轻风抚柳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一袭月牙白的身影走进来,宫夕凉看去时,只觉得眼熟,却并没有认出眼前的文雅少年。
“我哥哥呢?”
宫夕凉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宫璃。
“你哥哥,应该怕是回不来了。”步生花说,他起先也不信,连番派人去打探,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他无法向眼前的孩子保证,宫璃是否还活着。
“我不信你,我要见林琅。”宫夕凉愤愤地瞪着他,仿佛是他一句话,就把宫璃给害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