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城原本被打断的愠怒顿时变成了笑靥,他侧脸有点迟疑的看了一眼宁卿,乌青的脸庞在雪花中有种病态的美丽,但是他脑子还在:“这不好吧,她到底是宁庄臣的女儿。”
李德林怂恿:“到了这里都是一样的贱籍,回头被人抢了先,可别说大哥没给你机会。”
朱新城心动了:“那,大哥,这可是你答应的。”
宁卿瞳孔缩紧,她冷冷看着一步一趋走过来的朱新城,男人迫不及待的模样让她心头阵阵犯恶心,她拳头握紧,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朱大人。”她淡淡开口,沉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您。”
“嘿嘿,不明白啊,什么不明白,说给大人听听,大人教你。”朱新城走到了囚车旁。
“朱大人本是管理军械的副官,为何这次宣节校尉虞大人会让您亲自过来护送营妓到北境。”
她巧妙的换了概念,将押解换成了护送,这两个词的意思天差地别,然后直接叫出了朱新城上级的职务。
朱新城本来已经解锁的手停了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宁卿:“你说什么?”
宁卿直视他的目光,朱新城只觉得这个女孩的眼神冰冷而无情,让他心生惧意,他听见宁卿放低了声音:“虞大人的弟弟曾经在我父亲门下做过半载户部执事。”
朱新城心咯噔一声,他努力回想自己的上级在安排差事时说的话,似乎曾经说过:此去路途遥远,务必谨慎。
难道这个谨慎指的是——她?
宁卿苍白的嘴唇绽出一抹笑意,妖娆美丽,触骨生寒:“您看,我父亲和三王爷这样多的关联,难怪会一再被人误会。”
朱新城额头顿时出了冷汗。
他再看向宁卿,眼神便多了两分畏惧。
“姑娘,你看,今天的事情,也是个误会——谁也不想……”他无力的解释。
宁卿收敛了笑意,沉声道:“朱大人的误会,还希望就此停止。”
“那是,那是。”朱新城应了两声,立刻退了下去。
几个本想跟着捡“便宜”的士卒,眼看朱新城竟然空手走了回来,不由大失所望,一个胆大的士卒拍马屁:“大人,可需要小的为您效劳那边有个雪稞子,避风,舒服的很呐。”
“舒服你个娘。”朱新城一脚揣在他心窝,“还不快开路,想明年再回去报道啊。”
宁卿微不可闻的吐了口气。
回忆慢慢清晰。
就在十天前,她还是权倾一时的左相宁庄臣的小女儿,上有贵为皇妃的长姐,下有玉琢可爱的幼弟。
豆蔻花开,年方十五,容颜倾城,身世高贵,求亲的官家贵卿踏至纷来,只差点挤破了丞相府,甚至连太子都意有所指的暗示过父亲。
而父亲的最喜欢的得意门生顾我在身为铁面无私长安令,偏生化成了多情绕指柔,整日围着丞相府想着法子鸿雁传书。
可就在她被这年轻俊朗的长安令磨的受不住,准备磨墨回信的那天,花好风清,丞相大门被御林军围住,那前一刻还温情脉脉的长安令,冷着一张脸,跟在传令的太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