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雪稞子虽然挡住了她的视线,但是那声音却是她从小听到大的。
她听见自己的婢女珠儿软声哀求着对方,却被对方粗鲁的堵住了嘴,半晌,听见一个男人笑答声。
“小美人,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负了你。要是将来能够进到福王府,可不要忘了今日之事,嘿嘿。”接着,便又是几声让人脸红的异样声。
“那奴就先谢过大人了。”
“你怎么谢我?”男人粗哑的声音压抑着响起。
“大人要奴怎么谢那就怎么谢了。”珠儿连回话都带着颤音。
宁卿不忍心再听下去,掩耳欲走。
她想起当日离开曲眠房之前,曾经千叮铃万嘱咐过她。言辞凿凿的回答仍然萦绕耳边。可是——
珠儿啊珠儿,不过短短几日,你竟也等不得了吗?
珠儿啊珠儿,好歹你也是丞相府邸长大的家生子,高门贵地的规矩,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福王即使再荒诞不经,怎么可能让一个军营女闾的妓子作自己的妾。
仅仅一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选择的路,自求多福吧。
宁卿正要举步回去,忽然前方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一群粗使妇人气势汹汹的奔涌过来,她们面色难看,手里拎着木棍铁棒。
一群似乎才被惊醒的女奴妓子搂着粗陋的衣衫惊慌好奇的看着女闾里面的执刑妇人,人群里面,她一眼看到了浅梨,她一身束腰袄裙,在衣衫不整的众女之间有种异样的醒目。
妇人等直奔到雪稞子,雪地里顿时响起几声惊呼。
扑头盖脸的棍棒打在女子身上,她的惊呼顿时变成了惨叫,一个赤着上身的兵士从一群女人中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穿着衣衫。
紧接着,几乎不着寸缕的珠儿被拖了出来。
她死命的挣扎:“饶了我,饶了我吧,妈妈,我再也不敢了。”
为首的一个婆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私下相授,你可知道犯了什么错?”
“妈妈,妈妈,我,我下次不敢了!”珠儿泪流满面,“我,我还要参加福王的冰狩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妈妈,我再也不敢了。”
她当然知道犯了什么错。女闾妓子虽然低贱,但是严禁私下相授,作为一个新奴,她的下场便只有烛乐房最低贱的草席屋了。
她挣扎了一会无济于事,半裸的身体被几个婆子破布一样拖起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了宁卿,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板,拼命向宁卿扑去:“小姐,小姐,救救我啊。”
宁卿怜悯的看着她。
她凄凉叫了两声,眼见宁卿没有反应,而又独自站在通往雪稞子的必经之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地一厉,尖声一叫:“是你,是你报的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