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眉头跳了一跳,梦境很美好,舍不得抽离。
“阿恒,阿恒。”剑雨声音提高一个调子。
王珂嘴角使劲抽了抽,美梦被打扰,她一把拉过被子,盖住头。
门外的人还不死心,更大力拍了两下:“阿恒阿恒,阿恒,阿恒,到时间做饭了。”
王珂怒从心头起,轰的一声跳起来,一把拉开门,怒目而视:“叫叫叫,嚎丧呐!”
剑雨瞠目结舌,眼睛从头到尾扫过王珂,又从尾到头扫上来,声音僵了三分:“我找阿恒,那个,大人要用膳了。”
“不在。”王珂声音多了几分不耐,她双手抱胸:“早去厨房了。”
“哦。”剑雨颔首,“谢谢啊。”兔子一样溜走了,来的轰轰烈烈,走的慌慌张张,活像有鬼在追他似的。
他的心头有猛兽咆哮,阿恒你个坑爹货,当初你明明说过你有个姐妹貌美如花,貌美如花的!昨晚以为天色暗,今天专门来叫宁卿传膳顺便看看,本以为粗服不掩倾城色,就算受了伤,也能看出个子丑寅卯的,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貌美如花!亏我还那么用心教你摔跤和防卫!骗子,女人都是骗子啊!
见他离开,王珂砰的关上门,余音缭缭,震得剑雨一抖。王珂揉着眼睛再把自己扔到床上去,但是翻过来翻过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些日子提心吊胆,一日不得安寝,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却被人半路打搅了美梦,真是一肚子郁郁不畅。
左右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宁卿在干嘛,王珂打定主意,立刻端来一盆冷水准备净面,但是看到水里倒影的瞬间,她张大了嘴巴。
水里的倒影也张大了嘴巴:一张已经肿的变形的脸上被乱七八糟涂了黄黄红红的药水,活像在脸上开了一个酱料铺,有的药涂的太多,甚至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和胸口,留下暗影斑驳的痕迹……
脖子和……胸口?!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撩开了一个大缝隙,深深的沟壑间隐隐可见白皙和阴影。
她忽的打了个冷噤,隔着房门看着剑雨离开的方向,不是有鬼在追他似的,是真的有鬼啊。王珂一巴掌按在脸上,木盆啪嗒掉在地上。天呐。宁卿,我真是谢谢你。涂的这么……用心……
正在厨房忙活的宁卿猛地打了个大喷嚏,今天早上,给慕容源送饭的侍女连房门都没有挨到,宁卿拿人手短,忙完了慕容昕的膳食顺便也给慕容源做了一份。
厨中掌勺的师傅以前就在都军府,干了有十年,也算是伺候过大将军小侍卫,官员城主小姐夫人都见过。
给那位大人的膳食还算过得去,一个小炒鸡胗,一个鹅肝菌烧肉,一小碟拌蕨菜。但是看到给福王准备的东西他就皱起了眉头。就算那位是三王爷的特使,但是另一个也好歹是王爷,也太厚此薄彼了。
大厨的助手是个直性子。他看着宁卿清炒了一个小白菜,熬了一锅稀粥,然后顺手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就准备走,不由诧异:“小先生,我师傅昨日蒸的粉肉,福王爷一筷子都没动,你这样简陋能看上眼?一看你就不清楚这些贵人……有多挑……不好准备。看你面善,我师傅这还有条鱼蒸了吧?”他说完才去问自己师傅:“喏,师傅,你觉得呢。”大厨赞同地点点头。
宁卿笑笑,谢过大厨的好意,拎着食盒走过去,远远,拈花果真抱剑站在门口,她的脸色苍白,露出的右手上是斑斑驳驳的污渍和伤痕,看的人心头一阵发紧。
脖子上一串东珠遮住了细细的扼痕,珍珠已经开始失去光泽。宁卿看着这个哑女,待要说话,她一剑横在面前,白皙的手配配合宝剑的利刃,璀璨夺目。
宁卿一手高举,友好的笑着,一手缓缓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一边看着拈花,一边小心翼翼揭开食盒,露出里面的清粥小菜,拈花疑惑的看着她,宁卿微微一笑,将食盒盖好,然后举着双手,连退两步。
拈花看了她一眼,刷的一声将剑回到鞘里,将一根银簪子在菜里一一试过,然后拎起了食盒。
宁卿笑道:“谢谢。”然后转身离开,她走的不快,一直到转过墙角,她才开始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拈花拎着食盒走进房间,一脸阴沉的慕容源坐在黑暗里,眼睛有细细的血丝,身上裹着厚厚的狐毛大氅,不知道想些什么,桌上的冷茶满满,竟是滴水未进,窗户都封死,透不得一丝阳光。只有一盏幽暗的烛火,越发显得屋子阴森诡异。
拈花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菜饭菜一份份端出来放在桌面上,慕容源看了一眼,眼皮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