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军的秩序也非常好,平时垛口后面都是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可今天上面静悄悄的,往日挤成一堆的士卒都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只三五个士卒无所事事地坐在地上,几口用来熬制金汤的锅下也没有生火。
至于那些守城器械,即没有上弦,也没有士卒看守、值班。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蕲春北门有点不设防的味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但陆灿,就连选锋军的几个军官也是满头雾水。
“鬼知道,会不会是贼军在耍什么花样?”
“会不会是天气太热,贼军疲乏,撤下去休整了?”
岳云听到大家的议论,忍不住道:“管贼子在做什么,趁他城防空虚,索性打他一下,说不定就能将城池给拿下来了。”
他这句话让所有军官心中同时一动,就有人不觉道:“陆副军使,应祥将军言之有理,要不打他一下?”
陆灿也是心中踊跃,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是贼军设的计,咱们这一打,就中了敌人的圈套?”
岳云忍不住哈哈大笑:“陆子馀,你是不是故事听多书看多了把脑子弄糊涂了,还怕孔彦舟给你来个空城计?哧,他才多少人马,三千还是两千,加上征召的民夫,排在城墙上都占不满,还能在城里给咱们设个套打巷战?你管他那么多,只要将部队拉出去,只要站在城墙上,这一城就是咱们的了?依俺看来,贼军定然有变,不然为什么兵力空虚。机会难得啊,啧啧,陆将军你还真是运气啊,贼军竟然在这里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亢奋起来:“对对对,岳将军言之有理,陆副军使,打吧!”
陆灿脸一板:“打,打什么?你们忘记军使的命令了,他的军令是叫咱们围而不打,休要放一个贼军出城。没有军使的命令擅自调动兵马,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是造反呀!”
听到这话,大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军中最重规矩,讲究的是令行禁止,没有上头的命令,调动两千多主力发动总攻。就算是胜了,将来陈达那厮狐假虎威追究下来,大家须吃挂落。如果输了这一阵,折损了士卒,那个责任没有人能承受得起。
可是,眼睁睁看着敌人防守空虚,不打,却又如何甘心。
陆灿喝道:“各营都加强警戒,不可妄动,派个快马将这边的情形通报行辕,一切由军使决断。”
正说着话,岳云忍不住叫起来:“通报通报,等到军使的将令下来,说不好贼军已经整顿好再上城墙来哦,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战机稍纵即逝,如何可以放过?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陆灿,打吧,某愿为前锋先登陷阵。若王道思追究下来,小爷我一身受了。”
“对对对,陆将军,打吧!”众将军都喊了起来。
陆灿看了看前方的城池,又回头看了看选锋军的军营。天上依旧是乌云层层堆积,大风掠过,千百面旗帜猎猎起舞。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
良久,他一咬牙:“不行,没有军使的命令,谁也不许动。等着,等等看行辕怎么说。”
岳云一跺脚:“陆灿,你还真是迂夫子啊,懒得跟你多说。”说完,就气冲冲地跑下望楼。
陆灿却没有动,只将身体趴在栏杆上,用力地看着前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下面的辕门大开。只见岳云全分披挂骑着快马带着随他一起过来的二十来个侍从飞快朝前冲去,一边冲锋,一边大喊:“陆子馀,你没有胆气进攻,小爷今天就替军使将这蕲春给他拿下来,到时候看你羞也不羞?”
望楼上,众人一阵大乱。有人喊:“应祥将军快回来!”
有人喊:“陆副军使,快快快,你快拿个章程啊!若应祥将军有失,咱们该如何向军使交代。”
还有人喊:“快快快,拦住岳将军!”
陆灿整个人都呆住了,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马做的卢飞快,转眼,岳云等二十骑已经接近城墙。
他正好奔过一队床弩兵的阵地,放声喊:“床弩队的弟兄们,朝着城墙发射,助我一臂之力!”
那队床弩兵早就被岳云的凶悍震住了,见到他的威风,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顾不得那许多,领队的一个虞侯大声吼:“弟兄们听着,所有的床子弩,放平了,五发连续射。每射一发,抬高一指。目标,蕲春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