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案子完全清晰了,可这时王大人又道:“还有一件事,本官也想借着这次堂审让大家听一听,”说着向胡大问道:“你为了这一串佛珠杀死了妻儿,可是,你知道这佛珠值多少钱吗?”
胡大肯定地说:“既然是七宝佛珠,又是西殿僧人的师傅传下来的,一定会很值钱,我想怎么也能价值千金。”
王大人便命衙役,“将东市当铺的朝奉宣上堂,告诉胡大这串佛珠的价值。”
很快东市当铺的一个老朝奉走了进来,拿起佛珠认真看了半天道:“这串七宝佛珠除了菩提子以外都是假货,虽然用得很久了上面似乎带了些光泽,但其实不值钱的,若拿到我们当铺最多给两三缗钱。”
“什么!”胡大不可置信地惊叫道。
老朝奉道:“确实如此,我们家给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不信再将京中其他当铺的朝奉找来一同估价,可能有人只能给一两缗。”
王大人摇摇头道:“胡大,你知道了这串佛珠的价格了,现在是不是后悔杀妻害子?”
胡大神情呆滞,已经不能回答了。
王大人又问大家:“如果这佛珠果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为了它杀妻害子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
“胡大就是丧心病狂!”
“……”
“对,我也觉得不值得。而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下了违心之事,终难逃过惩罚!”
王大人说完站了起来,走到大堂正中向着临王一揖道:“王爷,此案就此了结,可否?”
枇杷站在临安王后面,虽然看不到临安王的脸,可是却从他急忙站起来还礼的动作中看出临安王一定被王大人如此漂亮地将案子审定惊呆住了,果然只听临安王的声音带了激动,语气也很急促,“可以,可以,都听老大人的!”
于是王大人转身平淡地向大家宣布,“这个案子至此就彻底了结,大家可以散去了。”
但是哪里有人会马上散去,有人围着胡大唾骂,有人聚在一起评说着刚刚的堂审,还有人在赞颂着王大人的睿智……
临川王站了起来,向王泽、枇杷等人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枇杷急忙向王大人屈膝点头行礼,又向三哥笑了一笑,跟在临川王身后走了出去,王大人作为府尹亲自送了京兆牧临安王出来,二人在京兆府大堂门前拱手作别,枇杷只得又收入脚步,突然她发现青河县主并没有跟上来。
赶紧回过头去,就见青河县主正站在王淳的案前说着什么,而王淳一直没有抬头,还保持着枇杷走前姿势书写着什么,很明显对青河县主非常冷落。
青河县主已经要与临川王定亲了,而且她还不知道王淳要娶史表妹,现在这个样子真不大好。枇杷本想回去把青河叫出来,但又一想到要见到王淳,却又迟疑了。再看王大人已经退回了京兆
府,便轻轻捅了一下背着手煞有架式走在最前面的临川王,毕竟就要与青河县主定亲的是他,告诉他是应该的吧,“青河县主没有跟上来。”
临川王其实也看到了,只是他并不在意,“不用管她,我们先回去。”
枇杷又看了看王泽,见他也没有反对,便跟在后面走了。心里突然又想,王泽与王淳这两兄弟,看样子关系也是很淡的,但是想起先前王家的事,自然也不奇怪。
青河县主过了一会儿才回到醉香楼,马上坐在枇杷身边问:“你先前住在求仁堂,一定与王淳很熟吧?”
“也算不上很熟,王大人回来时,我刚好病了,后来病一好就搬出了王家。”
“那他的姐妹你很熟吧?”
“王淳只有一个亲姐姐,现在跟着王家住在求仁堂的还有一个他的表妹史姑娘,我跟她们也都不大熟。”枇杷说着,就感觉到王泽带了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听临川王也惟恐天下不乱地问:“玉将军与王大人相交甚深,你怎么与王家的姐弟都不熟呢?”
枇杷不满地抬头看回去,“我就是与求仁堂王家的姐弟们都不熟。”枇杷说了后,也不免有些后悔,她虽然不喜欢王淳姐弟,但是却对王大人充满了敬仰,对王老夫人也满是亲近之意,再加上父母与王家的交情,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在外人面前将他们间的矛盾暴露出来。
正想再找个理由描补一下,可临川王已经开始很八卦地问了,“玉四哥,我和王大哥还猜测玉将军与王大人关系非常好,你与王淳年龄也相仿,你们两家是不是给你们订亲了呢?”
什么年龄相仿?他们根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枇杷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特别堵得难受,但好在生辰八字轻易不会透露给外人,所以这个秘密暂时还没有被公布。
至于订亲,两家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已经让王淳和自己打的那一架搅得不成了。
当然这些枇杷都不会承认,甚至她还莫名地有些心虚,悄悄地瞟了一眼王泽然后向临川王很凶地吼道:“你一个小孩子,乱传什么闲话,我们才不会订亲呢!”
“太好了!”
“太好了!”
临川王和青河县主一同高兴地叫了出来,枇杷望着他们,这关他们什么事!
青河县主看了看枇杷赶紧解释道:“我是说订亲太早并不好。”
枇杷并不信,青河县主的想法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本不关枇杷的事,但是她却突然很为魏国公不平,明明青河县主是喜欢魏国公的啊?虽然王淳的相貌要比魏国公好,但是魏国公的风姿也并不差呀!再说魏国公的脾气可要比王淳好得多了,枇杷就从没见他发过火,也没见他不理过人,从来都是那样温和大度。
就看他向自己讲述求仁堂一房与嫡长间矛盾的平和态度以及对王大人公正的评价,就知道他为人心胸宽大,气度恢宏。
更何况青河先喜欢提王泽,怎么能朝三暮四呢?
她看向王泽,却发现王泽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失落,而是笑着说:“订亲了就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枇杷也明白,女孩子订了亲就轻易不能再出家门了,可是她听懂了王泽还是帮青河县主解释呢。
既然王泽一点也不在意,枇杷也就不担心了。而临川王也笑着说:“我也是怕玉四哥订亲了,就再也不能与我们在一起了。”
对于临川王,枇杷早已经不由自主地将他看成需要自己照料的小弟,于是慨然答道:“你不用怕,我娘已经答应我不嫁人了,说家里养得起我,把我养成老姑娘也没关系。”
“噗!”王泽将他口中茶水喷了出来,然后又咳嗽起来。
枇杷赶紧跑到他身后替他拍了拍后背,“王大哥,你喝水怎么总是呛到呢?”
“王大哥是为你担心,”青河县主拉住枇杷笑道:“你以为当老姑娘是什么好事呢?”
可是,枇杷觉得也不是坏事啊!在家里有爹娘三哥宠着,整日里都开心,不比嫁到别人家要好得多!而且枇杷还有一件心事,那就是家里有了梅姨娘和守礼,她突然开始不放心娘和三哥了,如果她嫁出去了,将来梅姨娘和守礼欺负娘和三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足为外人道,枇杷便笑着摇摇头道:“反正我还小,我才不想订亲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