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棋楠满腔热忱顿时被浇灭。谁家的熊孩子,懂不懂尊老爱幼礼貌待人啊卧槽!寡人居然被小孩儿给欺负了,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啊他娘的!
心中正在忿恨不甘,小女娃已经大步朗朗走了过来,眼中狡黠之光熠熠生彩。这女娃命令青碧抱她登上车辇,一眨眼钻到孟棋楠身边,笑得不怀好意:“你伤口还疼不疼?”
咦?孟棋楠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持有怀疑,于是敷衍道:“就那样儿。”
“我猜呀,”小女娃骤然凑到孟棋楠眼前,稚童细腻的皮肤找不出一丝瑕疵,她老气横秋地说:“头上的伤远没有心里的疼吧?”
孟棋楠下意识摸摸胸口,没有刀疤呀?她不懂女娃什么意思,所以也就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狐疑打量这人小鬼大的家伙。
小女娃见她反应平淡,不觉一怔,继而又天真地笑着道:“表姨母你猜猜你要嫁的是什么人?”
说起此事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肉身郡主被女皇匆匆打发走,像一件货物般送给了邻国,也不曾问过是要许给东晋皇室那个亲贵。想来以她今时今日的名声地位,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归宿。
不过孟棋楠此刻却没把心思放在这头上,而是紧抓着“表姨母”三个字不放,眼睛骤然瞪大:“你叫我什么?”
小女娃屡次打击她不成,愈发郁闷,没好气道:“表姨母啊,难不成我还要尊你为殿下?哼,你好大的面子。”
“你……”孟棋楠试探问道,“你娘是平阳公主?”
小女娃喊这具肉身表姨母,就说明她的母亲和肉身郡主是表姐妹关系,送亲队伍里只有平阳公主符合条件,如此说来,小女娃正是公主的爱女、孟棋楠的娘亲!饶了几个圈,孟棋楠觉得头都要炸了,总算把其中曲折摸索了清楚。
她娘的!还真是她亲娘诶!
团圆郡主看孟棋楠的表情莫名雀跃兴奋,心里有点毛毛的,犹犹豫豫承认:“嗯……”
“哎呀我的妈呀!”孟棋楠突然扑上去死命抱住小团圆亲了又亲,“娘亲嘞,你小时候的模样真可爱,乖死了乖死了!”
团圆被她勒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又被亲了满脸口水,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偷鸡不成蚀把米,对眼前的“疯子”无力招架,只得哭了起来:“来人呐,表姨母脑子撞坏了!”
孟棋楠很郁闷,相当郁闷。
这具肉身本来就有个花痴的毛病,现在又被传言患了失心疯,眼看已经到了两国边界,孟棋楠被看守得愈发紧密,简直跟坐牢差不多。别人都怕她再发病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此事也算因祸得福,众人对孟棋楠的态度变得好了许多,青碧红绛也不再介意她偶尔冒出的大不敬之语,反而用无比同情怜悯的目光看她——咱们心智正常,不该和一个疯花痴计较。
这日,队伍还在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落脚城镇,岂料半路竟下起瓢泼大雨,几辆马车的车轱辘都陷进了三尺来深的淤泥当中,将士们冒雨把车推出来,可走不了几步,又陷进了更深的泥坑当中。
孟棋楠被请下了车,红绛举着油纸伞,小心翼翼搀她走过泥泞,看见一条绣合欢藕色马面裙沾满泥污,这丫鬟心疼得不行。孟棋楠却一脸兴奋,憋了好些天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儿了!
看见公主驸马也站在边上,孟棋楠兴冲冲踩着泥水跑过去:“外……公主!”
团圆害怕地缩到了驸马背后,驸马也皱眉露出一脸防备,唯有平阳公主始终笑脸迎人:“你下来啦,快过来避雨。”
侍从临时搭了个遮雨的篷子,孟棋楠钻进里面甩了甩头,发梢水珠溅了旁人一脸。青碧忙不迭递上干净绢帕:“郡主快擦擦吧。”
孟棋楠接过来,低眉扫过团圆稚嫩的脸蛋儿,突然把手伸到公主跟前:“你给我擦。”平阳公主一怔,随即笑盈盈拾起帕子:“嗯,表妹你把头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