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孟棋楠双目含泪,眸底尽显哀恸,“和亲圣旨一下,姐姐便自缢而亡。”
果然,“姐姐”二字引起了卫昇的关注:“你与她是姐妹?”
孟棋楠点头:“我亦淮南王之女,生母乃是一名婢子,而嘉兰却是嫡女,她幼年就入宫侍奉女皇,我则留在淮南王府长大,所以外人只知嘉兰,对我却是鲜有所闻。我们容貌有九分相似,有时候连我父王也分辨不出来,是故我才能瞒天过海,代替她赴晋国和亲。”
王侯膝下子女众多,她所言倒也说得通。只是卫昇哪有这么容易放下戒心:“你说她自缢而亡,她为什么要自尽?淮南王谋反被擒,女皇送她和亲乃是恩典,她却不想要这样活命的机会?荒唐!”
“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孟棋楠神态凄凉:“想必皇上也有耳闻,嘉兰是个情痴,她自知远嫁晋国便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试问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索性死了一了百了,倒也干脆。”她也不知这番说辞能不能暂且稳住卫昇,心中没底就有些心虚,于是把脸转过去垂下眼帘,睫羽微微颤抖,“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卫昇被她委屈的表情勾起怜惜,终于有所松动:“既然人都死了,和亲之事大可作罢,又何必另外寻人顶替?你们这样是罪犯欺君,按律当斩。”
孟棋楠满脸无奈,幽幽叹道:“嘉兰只顾自己,却忘了淮南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命悬一线,她死是小,可万一女皇陛下因此迁怒,我们这些戴罪之人都别想活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由我顶替嘉兰来晋国和亲。反正当时以为随便嫁个人就算了,谁知道会进宫……”
她怯怯的小眼神含着埋怨,撅着嘴委屈极了。
卫昇还有疑虑:“以你的智谋,何至于让淮南王府沦落至此?”
“我是庶女,人微言轻的,说话谁会搭理?再说他谋划的是大事,怎会轻易让我等知晓?”
“你说你与朕是亲戚,还叫朕表叔公,这又是为何?”
“……你知道我喝醉了酒就犯浑,侯府那晚是我胡诌的,后来叫着叫着就顺口了,再说你不也天天喊我小狐狸么?”
“……”
在和表叔公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她总结出来:死扛着硬碰硬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适当的服软、装可怜哭委屈才能让他先低下头。
孟棋楠眨眨眼真的就落泪了。他娘的寡人这种人才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起来。”
纵然恨小狐狸骗人,可她一掉泪卫昇也心里难受。他暂且不去想她牵强的解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揽进怀里揩眼泪,还好声好气地哄:“朕不过就是问两句,你哭什么哭……好了好了甭哭了,朕不喜欢看你哭。”
孟棋楠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他一服软她就凶了起来,捏起粉拳捶他:“你哪里是问两句?你刚才掐我!你想掐死我!不就是个郡主封号而已嘛,我身份又不比她差,你凭什么为这个就对我要打要杀的!哇——表叔公我恨死你了……”
骂着骂着她嚎啕大哭,朝着卫昇又抓又挠。
劳什子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寡人堂堂国君屈尊给你当妃子,你居然还找茬?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东西么!
委屈死寡人了。
卫昇算是明白谢小侯满脸的伤痕是打哪儿来的了。
他费力才按住她四处挥舞的小爪子,箍住人抱上床,拿被子紧紧裹成一团不让她动弹。卫昇嫌弃地给她擦脸:“脏死了,像只花猫儿。乖了不哭了,朕再也不凶你了,不过你得保证没有骗朕。”
孟棋楠吸吸鼻子:“你有什么值得我骗,我是稀罕你俩个破钱还是后宫里一群母鸡啊?没财又没色的家伙,骗你我才亏了!嘤嘤……你对我不好,我不跟你过了……”
卫昇嘴角抽了抽:“朕怎么就没财没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