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道:“所以,事急从权,也管不了君子还是小人了!臣建议临时增设一个条件,除了价格外,还要听各家的运营计划,增加运营粉条作坊的细则,并且,一切解释权归朝廷所有,若有违反,一律取消资格!”
“……”
李家父子仨儿面面相觑,显然已经听懂了薛朗话里未说明的意思,看薛朗的表情都颇有些古怪——
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薛朗是个耿直的人,现在才知道,他不是不懂权谋,只是不怎么喜欢用权谋,这会儿定是被逼急了!
平阳公主微微一叹,道:“这样一来,有违幼阳做人处事之原则!”
薛朗道:“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先把问题解决再说。为国家安危计,世家郡望的必须削弱,若任由他们做大,非国家之福!”
纵观两汉至今,但凡中央集权比较高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些。两晋是世家门阀势力最盛的时期,普通老百姓简直可以说民不聊生,所以,各种暴乱才是那么频繁,那是因为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而士族们却醉生梦死、荒唐无稽。那是一个会做事不如会投胎管用的年代。
到了初唐,五姓七宗显赫天下,陇西李氏出身的李唐皇族在面对五姓七宗的时候,都嫌底气不足。
薛朗细细说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众人听得频频点头,待定下计策,太子望了薛朗一眼,道:“父亲,儿有一语容禀。”
“我儿尽可道来。”
太子道:“父亲,幼阳所说削弱世家,势在必行,这话儿也认同,但是,我朝初立,根基薄弱,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四海尚未归心,正是要倚重世家之时,若于此时恶了与世家的关系,恐会动摇国本,危及大业!”
秦王见状,连忙道:“父亲,儿以为大兄此言差矣!我们是要倚重、借重世家,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忽视世家权柄过大所带来的危害。居安当思危,预先做好准备,方才是成事之道,否则,若任由世家做大,长此以往,尾大不掉,定会影响到朝廷与家国!”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一时间,圣人颇有点儿难以抉择的感觉,望向薛朗:“大郎与二郎之语,幼阳以为如何?”
薛朗道:“太子与秦王所言……臣觉得都有道理!但是,居安思危当时刻不忘,不能因为事物好的一面就容忍、忽视它坏的一面。朝廷施政,当以引导为主,引导出好的一面,用手段加以限制、破坏坏的一面。世家与朝廷,若真想长久相处,还是当加以限制才是。动用这些手段,并不是要消灭世家,世家根深蒂固,影响巨大,我朝初立,正是安抚四海的时候,手段宜缓不宜急,所以,不若把太子与秦王的观点综合一下再定策,想来应该更为合适。”
治大国如烹小鲜,对待别的势力,不是一下子全部消灭才是对的。世家士族在大唐根深叶茂,掌握着许多的社会资源,直接灭了他们……且不说其中的花费与需要消耗的战力,以唐朝现如今的积累,敢这么做基本上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薛朗并不是要消灭世家,只是希望朝廷能从政策上限制世家,加强中央集权,这其实也是针对世家的保全之道。
所以,薛朗道:“禀圣人,我大唐如今刚立下国本,此时并不是削弱世家的好时机,臣建议耐心等上一等,待天下平定,四海归心,方才恰当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