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这么承认了!圣人觉得有点儿牙疼,气道:“难道你也要学二郎张扬跋扈,对我身边之人,无有半分尊敬?你可知错?”
平阳公主讶然,一脸蒙冤的表情,躬身不解的道:“阿耶何出此语?女儿自问持身谨慎,对阿耶身边之人,皆守之以礼,阿耶张扬跋扈、无有尊敬之说,女儿不解,还请阿耶明示!另外,阿耶又说女儿做错了,恕女儿愚钝,错在何处,百思不得其解,还请阿耶明示!”
圣人气哼哼的道:“你刚对为父承认使人打伤尹阿鼠!”
“原来竟是尹阿鼠!”
平阳公主重又恢复淡定从容,竟然直接直起身子,不说话了。圣人问道:“你知错否?”
平阳公主安然道:“且不论尹阿鼠是否该打,先请阿耶明示,尹阿鼠何许人也?在阿耶身边担任何官职?有甚功劳?何德何能敢让我敬重?”
圣人被问得语塞,难道说尹阿鼠会生,生了个美丽招人疼的女儿给他做妃子……那不用说了,不需要御史谏言,只他这女儿这一关,今日就过不去!总算圣人还没失去理智!
圣人避开这事儿不提,干脆的道:“你无故伤人便是不对,身为公主,以身试法,当如何论?”
平阳公主肃然道:“阿耶言之有理!幼阳常说,上有行下必效焉。身为皇家子弟,确该端正己身,克己复礼。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为律法之威严,恳请父亲召长安令进宫,驸马府上遭盗,盗匪却与尹阿鼠交往过密,确实该查上一查。”
圣人一愣:“幼阳府上遭盗?”
平阳公主道:“回父亲,人赃俱获。”
圣人也不是傻子,脑子里一转便明白了:“盗匪就是你使人扔到尹阿鼠府上那两人?”
“正是!”
“为幼阳的制糖秘方?”
“父亲圣明。”
平阳公主十分淡定,圣人脸上却火辣辣地,立时便没了言语。平阳公主叹了口气,道:“阿耶宽仁,待下以厚,此乃阿耶之仁德。然小人畏威,君子畏德,阿耶对小人示之以仁德,小人不止不感念阿耶的仁德,还妄图蒙蔽阿耶……阿耶,女儿受委屈并无甚紧要的,但阿耶一片真心,错付小人,女儿……女儿为阿耶不值,为阿耶心痛!”
语气不禁有几分哽咽。
圣人知道她性情,他这女儿历来就不是软弱爱哭之人,方才那般责骂她,也不见她露出半分软弱,依旧不慌不忙、有理有据的跟他辩驳,如今真相大白,为他受小人蒙蔽之故,竟然心痛落泪,圣人心中又酸又甜,只觉得唯有这女儿才是真心心疼自己的。
“为父错怪于你,让你受委屈了!”
圣人一声长叹,把平阳公主从拉起来。平阳公主顺势起身,红着眼睛道:“女儿不怕委屈,即便阿耶错怪,女儿也不怕,因为我的阿耶非是不给人辩驳机会,刚愎自用之人。女儿也不是甘愿平白蒙冤之人!”
说到最后一句,眼神有些调皮之色,意外的有几分娇俏可爱,逗得圣人一笑,道:“为父知道你伶牙俐齿,词锋犀利!”
平阳公主居然直接承认道:“多谢阿耶夸奖,女儿当再接再励才是。”
圣人大笑起来,就像小时候一般,忍不住抬手摸摸平阳公主的头:“你呀你!”
平阳公主笑而不语。
圣人一叹,道:“你只是使人把盗匪扔回给尹阿鼠……阿耶知道,你这是给阿耶留了颜面。”
若是让人知道圣人后宫里的德妃之父,竟然眼皮子浅到这般地步,在薛朗刚被贬斥出京就妄图去谋夺他的制糖秘方,那圣人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人的眼光?如何面对身后青史?
平阳公主道:“身为阿耶之女,份属应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