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一句话,可谓是道尽了这些年,他心头的心酸与无奈。
而这句话听在太子的耳朵里,也同样引发了他内心深处郁积多年的感叹。
“父皇……”热泪潸然落下,太子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哽咽了些,“这些年,都是儿臣太过任性了,儿臣对不起您了!”
太子说着,又努力想要挣开皇甫昊天的抱怀,只见他一只手支撑着皇甫昊天的胸膛,而另一只手,则想要爬将出去,只为最后再对自己的父亲行上一个大礼。
然而,即便是他用尽了全力,他的手却只能抬起那么高,那一点儿力道,就连想要去拉住眼前那个鬓发斑白的帝王,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然而,当皇上看到太子那陡然滑落的手臂,以及那一双死死望着他的,满怀了愧疚之情的眼睛之时,一张早已经布满了伤痛的脸上,也早已经无法控制的老泪纵橫。
“皇儿啊……”皇上再次上前一步,已然快速来到了太子的床前,箫璃见了,连忙将墨兰拉开,然后上前将他扶上,“皇上,您不如还是到这边来坐吧。”
太子示意皇甫昊天将他放开,皇甫昊天只得遵照他的意思,先将他身后铺垫起高高的厚厚的棉被,然后才轻轻将他靠将上去。
回过头来,看到皇上依旧望着太子愣怔的神情,皇甫昊天才又从床头起身,扶着皇上坐下道:“父皇,您如果有什么话,不如就坐在这里跟皇兄说吧。”
“唉——”一声长叹,皇上终于挨坐到了太子的床头。而方一坐下之后,他便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太子的脸颊,一双眼睛里,更是无法隐藏的心酸与叹息:“皇儿啊,事到如今,你的心里如果还有什么怨恨父皇的话,不如就全部都说出来吧。父皇今日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向皇儿你道谦来了啊。”
一时听到皇上这么说,太子的眼睛里也不由蕴起了一抹雾般的神情,“父皇言重了,这一切都是儿子太过任性的结果,父皇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消瘦到没有人形的儿子,心头却涌起一件件陈年的往事。
昔日,前皇后还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太子又是多么聪明睿智的一个少年啊?别看那时他小小年纪,却是志向远大,更是勤奋好学。虽说那个时候皇上还很年轻,可是每每忙过公事之后,再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去查验太子的功课,却成了他每日里必不可少的一项乐趣。
若真说起来的话,皇上身边有如此多的儿子,可是不管哪一个,都不能像是太子当年那样,给他带来无尽的欣慰与欣喜。
而太子做为一国的储君,的确也从来都不曾让皇上失望过。
既便是那些年里,年纪轻轻的他,也从来都不乏治国良策,显然早就已经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直到皇后含恨而逝,太子遇上幼兰,这一切才又全部都变了样了。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年他们都太过年轻了,太子年少叛逆,而皇上却也正值盛气凌人的年纪。自那以后,这父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急剧下降。
那个时候,皇上为了让太子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可他越是去逼迫太子,太子便越是叛逆,甚至一度期间,太子为了避开皇上的专制,甚至主动脱离东宫。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皇上的心里又是多么的愤怒,又是多么的感伤。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最终下定决心,要对幼兰下毒手。
却不想,当皇上把墨太医招到身边吩咐这件事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幼兰已经有了太子的孩子。皇上心头大恨,却终久还是下不了手。有心想要就此罢手,然而一想到太子这些年与他对抗的样子,皇上的心里最终还是又狠下心来。
亲笔提下的一副堕胎药,却在交到墨太医的手上的时候,暗自吩咐他,这件事情表面上就这么做,然而私下里,他到底想要如何处置,便全由他看着办就是了。
墨太医终究不愧是太医院的院首,心里惴度着皇上的意图,终于做出了连夜将幼兰送出宫的抉择。那件事情过了没多久,他便上书辞去太医院首一职,从此归隐山林,也不过问皇家之事。
在墨太医做出这一决定之时,宫人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吃了一惊,却唯有皇上,他竟然连出口挽留,都不曾去做。
正是如此,墨大夫从此在宫中消声匿迹,甚至在京城,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再见到他的身影。然而,让谁都不曾料想到的是,多年之后,皇甫昊天却在这个离京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找到了他。而彼时,在他的身边,已然有了一个名叫墨兰的小丫头。
不过,自幼兰和墨大夫相继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后,太子也终于慢慢地又振作了起来。这一点儿原本让皇上的心头,感觉到特别的的欣慰,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太子这一次的变化却是太过强烈了一些。
那个时候,太子常常会为了某件事情,不辞辛劳,四处奔波。有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他甚至可以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只为能够藉由这些繁忙的公事,来忘却自己心头的那些伤痛。
原本皇上还以为,等到过了这一阵子就会没事了。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想像得到,太子这种做法,竟然在无形之中就埋下了他这一生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