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来做饭好不好,我懒的动弹。”只要语气可怜一点,那人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他给那人系上了围裙,对方赶他出去,他却不肯挪地,反倒往门框上一倚,一副不打算走人的架势。那人也懒得再管他。
自来水从水龙头里争先恐后涌出的哗哗作响。电水壶中数以亿计的水分子相互摩擦的丝丝沸腾。晚风正在礼貌的敲着窗户,纱窗的挂绳跟着晚风的韵律在清脆的附和。楼下传来小孩幽远的哭声。
没有什么可以叫他烦躁不安,因为那人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不准点菜啊。”也并没有转头看他,对方正在专心致志的洗着菜。
“不点,做什么都行。”
对方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明明你做饭更好吃,却总是爱偷懒,找各种理由不肯做。”
他合上了眼,一边听着那人的抱怨一边忍着没有笑出声。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不过他能想象到,他能在自己的脑海中看到对方的表情。
围裙是粉红色的,是那人送他的乔迁礼物,用来庆祝两人搬到一起。
对方正低着头在案前忙前忙后,吴蔚突然觉着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那人正在切火腿,他凑到对方身后,左一块右一块的从案板上拿过来吃。再想拿的时候被那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背,他有些委屈的把脑袋往对方肩头一搭,“我都快饿死了。”手也开始不老实的环上了对方的腰。
那人瞥了一眼自己肩头这个可怜兮兮的家伙,最终还是没忍心,又递了一块切好的火腿过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嫌他碍事,他被对方从身上给扒了下来。
想吃什么?凉拌茄丝、绍氏小扣、芙蓉菜心、上汤白菜。吴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你随便做,我不挑。”他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人身后,看着对方摘菜、洗菜、切丝、切块,只要和那人有关,一切都是如此有趣。
没两分钟,对方似乎经受不住身后的灼灼目光,终于把他给赶出了厨房。
他们的家是一片暖黄色的世界,没有蓝与雾的容身之处,不是蓝与雾的藏身之所。
周围已经全是黑夜,他们家外是黑夜,这片街道外是黑夜,这座城市外还是黑夜。
曾经的他站在黑夜里,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那份逃脱的欲望异常强烈,以至于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竟与黑夜不相上下。
他站在黑夜里,用与黑夜同等的速度不停地奔跑着,直到精疲力竭也还是站在黑夜里。这世界已经被黑夜所包围,他已无处可去了。
他自暴自弃的躺了下来,任由自己被黑夜吞噬。
他任由自己被黑夜吞噬,却等来许久不见的光明。
那人把他拍醒,在他耳边低声诉说了一个秘密。你看,这世界总有一半的黑夜,你只需等一等,等到你的方向出现。
吴蔚从没想过自己会等到。不对,不是自己。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