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先不要生气,请您过来,确实有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楚阳娿让清水上了好茶,才对跪在地上的人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你继续说。”
“回姑娘的话,那天夜里奴婢听见太太在打十三姑娘,又不敢去劝,心里又害怕得很,便想到外头找个地方躲一躲,于是奴婢就看见寇柴婆和频英阁的恋月姑娘在树底下说什么。那时候天黑,奴婢就坐在柳树后头乘凉,她们没有瞧见我。”
萧氏听了一半,便不耐烦道:“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的?”
“母亲别着急,那位寇柴婆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丫头硬说跟母亲有关系,女儿怕她一小小奴婢玷污了母亲声名,这才请母亲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她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说三到四!来人!”萧氏还是老脾气,一不顺心就想直接把人杖毙。楚阳娿赶紧拦下她:“母亲,现在她的话都说出来了,您若是现在杀了她,不仅不能换得清白,反而坐实了杀人灭口的罪名。若传了出去……”
“传出去便传出去?我怕什么!”相比起地上跪着的蝼蚁般的下人,她更像杖毙的是在她面前张狂个不得了的楚阳娿。
自从她仗着楚域的宠爱敢跟自己作对时,她就恨不得把她拉出去剁了。
楚阳娿听了她的话,这事也敛了笑容,严肃地说:“母亲可千万慎重,有些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得好。母亲身份贵重,不在乎旁人说什么,可如今母亲到底是楚家儿媳,安国府四房主母。外头传了流言蜚语,传的可不是母亲本人您,只会传安国府家宅不宁。这种事,不管是老爷子还是父亲,都不会允许的。若母亲一意孤行,只会惹的老爷子暴怒。如此一来,此时女儿便做不得主了,必定要请老爷子和父亲亲自审问才行。”
世界上最让人愉快的事,就是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跪在地上承情的丫鬟一听要请老爷子和四爷,眼睛一亮,巴不得萧氏立刻暴怒吓唬住楚阳娿。
而萧氏听了楚阳娿的话,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背后没有处于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时候她总算冷静下来,不再因看着楚阳娿生气而胡乱发脾气。
丫鬟失望之余,只好继续说。
“那时天黑,她们没有瞧见奴婢,于是奴婢听见她们说,说十姑娘惹怒了太太,太太要,要把她料理了免得心烦……”
“胡说八道,好你个大胆刁奴,竟敢诬陷母亲。”跟着萧氏一起进来的楚佩阳原本一脸高冷不准备说话,可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两步上去给了丫鬟一巴掌。
丫鬟哭泣道:“回十二姑娘,回十三姑娘的话。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的话句句属实。奴婢听了此话,吓得不成,立刻赶在她们前头,把在花园里玩耍的十姑娘给送了回去,本以为此时便了了。哪知,哪知第二日便传出来六少爷和七少爷都没了。奴婢吓得不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此时告诉了姨娘。姨娘本也打算等老爷子问话时便据实相告。可最后,老爷子查两位少爷的死因之时,并未传唤奴婢,所以才……才不了了之……”
“你说的姨娘,便是梦姨娘?”
“是。”
楚阳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问萧氏:“母亲,那天夜里恋月姐姐可是一直在您身边?”
“怎么,你还打算审问我了?”
“并不是审问,不过是核对事实罢了,母亲千万不要见怪。”
萧氏哪里不见怪,她气的肺都要炸了。可知道丈夫很可能就在背后屋里,她为了尽量维持温婉贤淑的形象,再大的怒气也只能忍耐。
楚阳娿见萧氏默不作声,依旧追问:“母亲,那天夜里恋月姐姐是否一直在频英阁,可有人证?”
“自然在,我便是人证。”萧氏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说。
楚阳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是这丫头信口雌黄了。”
丫鬟闻言,立刻辩解道:“姑娘明鉴,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奴婢还有物证,那天夜里寇柴婆还来了频英阁一趟,急急慌慌的,还不小心落下一包药粉。姑娘您想想,她一个劈材的老婆子,闲来无事跑到频英阁来做什么?而且那包药粉奴婢还留着,就在箱子里,姑娘若是不信,自可去太太处,太太屋子里,还留有同种药粉。”
“你胡说!”楚佩阳记得跳了起来,又想上去打人。楚阳娿皱眉,叫住她:“十四妹妹,你在着急什么?”
楚佩阳一窒,僵硬地停了下来。她看向楚阳娿,发现她眸眼深沉,无波古井般深邃的眼神看向自己,好像已经把自己完全看透了。
她抿了抿唇僵硬地退了回来。
萧氏将女儿拉倒身后,说:“笑话,就凭你一面之词,便要让人搜我的屋子不成?我倒要瞧瞧,谁有那个胆子。再者便是我那里真有什么药粉,便能证明别人的死跟我有关?天大的笑话。”
“太太,您好狠的心哪!”丫鬟见她狡辩,哭着说:“都说虎毒不食子,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十四姑娘都往死里打,您比老虎还毒呀!平日一有不顺心就杀人解气便罢了,可那两位少爷,跟您无冤无仇的,就这么没了。那可是楚家少爷呀,可不是咱们这些轻贱的下人。如今您能因一时心气儿不顺,便要了两位少爷的命,再待哪日,是否连十二姑娘,十三姑娘,大少爷,大姑娘她们,也随手抓来就要溺死?”说完她有赚回来对楚阳娿哭道:“姑娘,奴婢实在是怕的很,求姑娘发发善心,请老爷子和四爷做主吧,六少爷和七少爷死的实在是冤哪!”
这丫头一口一个虎毒不食子,气的萧氏差点忍破了功。
楚阳娿也半晌没说话,只饮着茶水静静地看她。
搬倒萧氏,可不是她今天的全部目的。再说萧氏的身份在那里,目前她也没有搬倒她的能耐,她要做的,就是把威立起来就好。”
过了好一会,楚阳娿才打断嚎哭不止的丫鬟,说:“犯上可是大罪,念在此事事关重大的份上,我便给你机会证明自己。你说母亲随意杀人,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证明?须知你说的那包药粉,很可能是你自己买来藏起来的,母亲出身高贵,可轻慢不得。”
楚阳娿说的是萧氏出身高贵,而不是她带当家主母,一下子就将放在了外人的位置。
丫鬟想了想说:“有的,我记得那天夜里,隔壁房里的采青起夜,也瞧见了寇柴婆,她还以为是什么人擅闯频英阁,给当贼了呢。”
“采青?”楚阳娿念到一个名字,丁嬷嬷到门口叫了采青的名字,说:“采青,进来回话。”
采青战战兢兢进来,俯身下跪:“奴婢采青,给太太请安,给十二姑娘,十四姑娘请安。”
“豆蔻说那天夜里,你瞧见了寇柴婆到频英阁,可有此事?”
采青身子一僵,嘴巴颤了颤,正要说话,楚阳娿先警告道:“想好了再说,若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可要知道后果。”
“是,回姑娘的话,那天夜里,奴婢……奴婢是隐隐瞧见有什么人来,可外头不亮,我实在没看清那人是谁?”
“哦?之前问你,为什么你说自己一直在屋里什么都没瞧见?”
“奴婢,奴婢是怕得很,才……才没敢说实话。”
楚阳娿冷笑:“你在怕什么呢?死的是楚家少爷,你却知情不报。你到底是哪家的下人,既发现有陌生人出现也不知阻拦,还对主人撒谎,可见是个留不得的。来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若是活着,便是老天爷给你的命,打完便撵出府去。”
采青没想到自己说了两句话就得了三十板子,吓得跪都跪不稳,只颤着声音苦求到:“姑娘,姑娘饶命,奴婢实在不是故意的呀。太太,求太太救命。”
采青还没被拉出去,萧氏便出生阻止,“楚阳娿,这是我的婢女,便是要发落,也该是由我来发落。”
“女儿这不是替母亲分忧么?”楚阳娿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些个下人,个个撒谎成性,母亲明明慈爱温柔,她们却说母亲日日殴打十三妹妹,真真是其心可诛,不是么?”
萧氏张了张口,没说话了。
楚阳娿对丁嬷嬷道:“去外头传我的话,从前种种,我既往不咎,之前说的那些谎话,只要今日充实招来,便一概不再过问。可今天起,谁要再在我面撒谎,一经发现,家奴杖毙,长工交给衙门。要如何选择,让他们自行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