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王氏放下茶杯,说:“我去瞧瞧丹阳,各位姐姐妹妹你们先聊着。”

“去吧去吧,你们母女是该说会私房话。”

王氏这才站起来,往楚丹阳屋里那边走去。

她一走,就有人瘪嘴嗤笑:“一个小丫头而已,瞧瞧某些人,这就眼巴巴地上赶着打听,结果人家早就定了人家,可不就被打脸了吧?”

说话的女人是金家太太,三十来说年纪,生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皮肤润白无暇,尖下巴,杏仁眼,樱桃小嘴一笑还露个小酒窝,生的很是美貌,可惜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中听了。

“哟,人家姑娘生得好,我瞧着就是喜欢,打听打听有什么要紧?不像某些人,阴阳怪气的,连个人话都不会说,不晓得什么毛病。”这是刚才跟王氏打听楚阳娿亲事的夫人,夫家姓朱,丈夫是当朝三品大员。

这位朱家太太跟这位金家太太一向不对头,至于原因么,是因为金太太现在的丈夫,是朱太太的前姐夫。他姐姐去世之后,金大人便娶了现在的太太,不过据说原本金家有意迎娶先金夫人的妹妹作填房,最后却不晓得为何事情不了了之。这才娶了现在的夫人。不过自此,两家就不怎么和气了,尤其是朱太太跟金太太,只要见面,绝对会不论大事小事地掐。

今天朱太太打听楚阳娿的亲事,被王氏直截了当地挡了回来,金家太太就忍不住乐,这才故意讥讽几句。

不过很快有人提醒她了:“自己吵嘴是自己吵嘴,说话呀,还是要过过脑子。人家那小姑娘家家的,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再大不了,却也不是某些人踮着脚能娶进门的。不过你也不对、”女人说着又转头,去提醒朱太太道:“明知道现在这位心里不痛快,你还提四房的丫头,这不是存心找不自在么?”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朱太太追问。

那贵妇人用手绢半捂着嘴巴,轻声说:“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说起安国府大火,可不光烧了一座院子一幢房子。传闻那之后世子唯一的嫡子就失踪了,安国府还找了好些日子呢。说是失踪了,可谁会相信?莫不是早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我的天呀!还有这回事?”

“可不是。”女人得意地扭了扭肩膀,说:“长房无嫡子,上头可有借口搅合了,恐怕连安国公自己,也得慎重考虑。如此一来,最有可能承爵的,就是同样嫡出的老四了。所以说你眼光好,一眼就瞧上了四房老爷的掌上明珠,只可惜,只能是痴心妄想罢了。”

“我可没有想那么多。”朱太太说:“我就瞅着那丫头生的俊,你又不是没瞧见,那眼睛鼻子小嘴巴,可实在是招人疼……”

“自然招人疼,若四房当真承了爵,那就是就未来安国府世子爷的嫡长女,到时候,屋里那位可就没用了……”

屋里那位,说的是刚传出怀了身孕的楚丹阳。

他们说话,金太太也停在耳朵里,她不服气地分辨:“你说得好没道理,难道人家大房就再生不出儿子了?哼,天下哪有那么好捡的便宜!”

“生儿子倒是能生,可生的钥匙嫡子才管用。你们瞧瞧咱们的世子夫人那模样,可像是能够老蚌生珠的?”

“噗,你这人也太坏了,这么这也拿出来说。”朱夫人忍俊不禁。

金太太依旧嗤之以鼻:“大房是不像能生出嫡子的,可难不成四房就能生出嫡子了?听说那位可疯了好几年了,不晓得你们口中那位楚家四爷下不下的去口。”

“再下不去口,捏着鼻子也就好了,只要能种出庄家,哪怕瘦点儿也是好田。只怕是块死地,无论怎么施肥下种都出不了庄稼,那才叫可怜。最可怕的是这块死地还甩不掉。”

“哈哈……”女人们捧腹大笑。

王氏去了楚丹阳的屋子,把缠着姐姐问东问西的楚阳娿几人打发出去玩了,才好不容易才得着机会与女儿独处。她一心朝着女儿吐苦水,根本没有想到外面的人正在拿她取笑。也更加想不到,这别人只是在私底下拿来八卦的猜测,在安国府内,已经有人开始付诸行动了。

牟氏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自楚天阳失踪那一刻,她就动了心思。只是那时候到底事情才发生,家里还烧了房子,她就算再心动,却也没敢那时候就拿出来说。只是心里一边计划,一边求佛主保佑楚天阳千万可别被找到。

她等着风头过去,终于才先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丈夫楚圻说了。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恰好楚圻心动的比她还早一点。

只是,在这统一目标的大前提下,两人有了一个关于细节上的分歧。

这分歧就是:庶长子。

“现如今天阳失踪了,却还有可能再被找回来了,若因此老爷子临时改了主意,那咱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嫡立长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要说我们膝下,最年长得可是明阳。”

“放你娘的狗臭屁!”牟氏破口大骂:“人家大房就是再不济,要过继儿子也知道选个嫡子。你那不知道哪个山洞里钻出来的外室子,还妄想过继到长房承爵?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楚圻吹胡子瞪眼:“明阳可是记在你的名下,可也算是嫡出的。”

“算是嫡出算是嫡出,你也知道那是算的嫡出,不是真的嫡出!”牟氏冷笑:“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想让那狐狸精生的贱种抢我儿子的爵位,想都不要想!”

嫡出的大房和四房都生不出儿子,而自己有那么多儿子,牟氏觉得,这就是上天给她的补偿,她才不会放手。

想当初,她还在家里当姑娘,听说安国府二公子为了迎娶自己,顾不得嫡母的安排,顶撞了长辈,也要娶自己过门。那时候她满心幻想,以为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成真了,自己便是那寻得如意郎君,羡煞世人的福气佳人。

那些日子,她的确也引来不少姐妹的羡慕,她们的夫君或许身份高贵或许是嫡出,可楚圻的身份更高,虽不是嫡出,却是安国府二公子。更为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一往情深。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等她欢天喜地过了门,正要跟丈夫相亲相爱携手一起打倒恶毒嫡母的时候,他们就被打包送回去徐州老家。

这也没有什么,不就是过日子么,徐州就算比不上京城,但她的地位也比娘家所有姐妹高得多。

她已经淡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跟着夫君到了徐州,熟料新婚的柔情蜜意不久,她就发现丈夫心猿意马开始另觅佳人了。原来丈夫并不是对自己一往情深,不过是为了跟嫡母作对,才硬要娶自己过门的。

这个真相,给她的失落打击是何其巨大。而此时,他那风流儒雅的丈夫,已经在外面遇到红粉佳人,那女子,是一位获罪被抄了家的官家小姐。

那官家小姐能诗会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牟氏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丈夫心中属意的,原来是那样的女子。

要容貌秀丽,要才艺出众,要端庄贤惠。

总之,他喜爱的事那女子身上那浓浓的大家风范,不管其是真是假。

明白这一点之后,她努力想要改变自己。

多读书,学下棋,还请了个先生教她学什么园艺摆设。

她学的一个头两个大,谁知道这个时候,丈夫居然跑回来告诉她,说他心爱的女子有孕了,他要将她接回来,给她名分。

牟氏几乎要被吓死。

彼时她远在徐州,离娘家十万八千里,没有家族的帮扶,没有丈夫的喜爱,她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害了。

她不敢让那女人进门,闹过哭过也怨过,可有什么办法?最后那女人居然生了个儿子,而他的丈夫,还把那野种给抱了回来,说是他与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还是他的头一个儿子,必定要记在她的名下充作嫡子才行。

这一次,她终于不敢闹了,她知道丈夫是非达到目的不可,甚至有可能给她按个无所出的罪名将她休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