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身份,她更是不敢妄想太多,以前罗父在世时才混到一个下九品小吏,罗家又人丁不盛,只有三两家常年不走动的穷亲戚。没钱没势,当初能攀上尚显那样的六品校尉,都让罗大婶自豪了一阵子,侯府、大长公主府那是罗家从来没有肖想过的人家。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一阵烦燥,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干而尽,却呛到自己。尚坤急走两步过来拍她的后背,大掌微微用力攥紧她的手,拉她面对着他,目光真挚:“阿圆,只要你信我。”
信他什么?忆君茫然点一下头,被那人拥进怀里,听他安排:“过两日跟我去见祖父和爹爹他们,有空多听阿苒细讲国公府里的事。”
他在施,她在受。从来没有和一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忆君却能分辨出尚坤平日搭在她身上的手不带丝毫男女情|爱,唯有抚向她脸上的动作柔情似水,太不合常理!
说完,尚坤把怀里的人捞起一看,她滴溜着眼睛困惑不解,笑着刮一下阿圆的鼻子,“不用你出头,只须在那里坐着。”
这么说,她又是去当摆设。不用出力干活最好,忆君微点头应下,头一回破天荒关心他,“郎君,你也该去休息,别误了养伤。”
尚坤黑了脸,当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是要走,正屋有许多的书信等着回复,派人去听探尚召阳的动向,也该是回来禀报的时辰。陪着一只小病猫,他也变得懒洋洋,心里又觉得不该逼阿圆太紧。
耳边一声重重的冷哼,忆君被尚坤撇在胡床上,她只来及揉一下被磕痛的胳臂,半边身体遮上阴影。一抬头,被身边去而复返的人吓到,她坐着,他立在一边,足足高出半个身子,低头盯着她,黑眸利如剑,居高临下俯视。
忆君心虚,躲闪开目光,尚坤表示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扳过她的脑袋用力在脸颊上狠亲一口,说是亲,更像是啃。啃完,他逃也似的急步走出去,留下忆君觉得脸上像火烧到,火辣火辣的,心跳得飞快。
伸手摸向脸,那个恶人!忆君气急败坏,糊得她半边脸全是口水,他八成不会亲吻。
阿苒带着一帮侍女们头垂得老低,胸膛轻轻震动,啥时候才能轮值换班出聆风院,再忍多半天的功夫肚子也该偷着笑破。
待到用晚饭,忆君对着尚坤吹胡子瞪眼,她的胆气被逼出来后再也收不回去,埋头慢吞吞用饭,生气尚坤冲她挤眉弄眼,他要是有尾巴早翘得老高。
“阿圆,用点这个。”碗里多出一块糟过的肉,瞧不出是鹅肉还是鸭肉,忆君小口咬下,清洌的竹香直通六腑,再一咬品出粟米味儿,第三口却吃出鹅脯肉丝。
尚坤瞧着小阿圆吃一口惊奇一下,故意卖关子就不告诉她菜名,象牙箸挟起桌上另一样菜式放到她碗里,语气嫌恶,“那么瘦,就该多吃点。”
小碗堆得冒尖,忆君没那么大的胃口,吃过几口推说饱了,他再瞪眼自己也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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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显守在廊下抬头看天色,一顿晚饭比往常多出两倍的时间,正屋里大多是郎君时不时冒出一句,很少听见阿圆的声音,就是有,她带着娇嗔报怨吃不下,郎君笑得更得意。
阿圆在的日子里,尚显听到过去近十年郎君不曾有的笑声。他信步走到院里溪水旁,身边两名妙龄少女擦肩过去,行过礼后结伴走出聆风院。
目光定在左边那个更为娇小的身影,尚显微微失了神。有了阿圆,这些女子注定要失望而归。不知是两位公主的好意引荐反倒误了她们,还是郎君一直在等着有缘人,迟迟不打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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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吃不下。”忆君都被尚坤喂得快要吐,连连摆手,这几日,她的常用台词换成这句话。
尚坤一口咬开百花蒸酥,在阿圆面前晃悠,“瞧,只一小块。”
她咋那么生气,忆君拿起桌上一块蒸酥塞进尚坤嘴里,气呼呼道:“以后,我要一个人用饭。”
尚坤咬住送到他嘴里柔荑,她真是愈来愈有出息,嚷着要回家、一个人住在东厢房,对于后一点尚坤很委屈,他又不拿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可怕的。
下午也要一个人呆着,现在提出要一个人用饭,哼!他狠狠咬一口,咬痛了阿圆眼中泛出泪花。抓过纤纤手指一看,几颗牙印深深,尚坤开心笑出声。
惹恼了她,他再放下身段哄道:“再哭变丑成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