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瞧着自己这妹妹,心中又气又失望。
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她们怎么说也是亲姐妹。宁韶这性子也不知道是何处出了差错,跟她半点都不像。
宁韶这份被人称赞是端庄温雅的性子在她眼里简直就是软绵绵的面偶泥人,软和得让人冒火。
温顺如绵羊的女人便也只能让人宰了吃肉了,她的亲妹妹竟会让人欺负成这样还闭口不言,简直不可思议。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你去东宫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爹爹与姑母已经不愿意让你再与东宫那位扯上什么关系吗?”
宁韶落了泪,“可是姐姐,我与太子又岂能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那般多得人都知道我是要做太子妃。万一明日陛下一道圣旨赐下来……”
她话音中已经带了哽咽,“总归是我命不好也怪不得旁人。”
落羽跟着宁韶一起哭道:“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这还没嫁过去,那些人就已经如此给我家主子委屈受,太子的寝宫不让我们主子入,旁的姑娘倒能入。这要真嫁过去还得了?”
贵妃捏了捏眉心,宁韶的这桩婚事一日不解决,倒是一日就是她们的心病了。
“旁的姑娘?什么旁的姑娘?”
“我们都亲眼见着了,怀梦武安让一个生得特别漂亮的姑娘进去了。那姑娘年岁与我家主子差不多大,生得极好。”
贵妃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神色中满是兴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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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万玥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听这话, 你们怕不是遇上了那个左小姐。”
贵妃点了点桌面, “那姑娘生得什么样子,你给本宫说得清楚些。”
落羽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见着主子仍在掉眼泪, 一时愈发愤怒。
“我们擦肩而过也只是看了一眼,那姑娘身上都是好料子,看着不像是宫女。倒是比寻常的宫妃还要好些, 她脸上生了一双杏眼。“
贵妃眸光一闪,安抚性的拍了拍宁韶的手背,“我当是谁,原是这个小贱人。你们不说本宫倒要忘了她了。这太子病的自己都快没命了,倒是还顾得上将自己的小情人安置好。哼, 好一对狗男女。”
宁韶抬眸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贵妃, 眼中泪光闪闪,口气仍十分温柔, “娘娘身份尊贵, 不可随意出恶语。贵妃如此,有损威严,为女如此, 更伤妇德。”
贵妃神色一僵,眼中闪过一线不耐,心说姑母怎么将这好好一个人教成了这么一副木头性子。她最不耐听那些大道理。
“这些东西糊弄糊弄外人便也罢了,咱们自家姐妹,你不必对本宫还讲这些。”
宁韶垂头难为情的沉默了一会儿, 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左小姐又是何人?”
万玥出来打圆场,“六小姐人贵事忙,没听说也是正常。那姓左的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入宫没有几日。说是太子病中念着要见一面,陛下爱子心切这才派人接入东宫。”
贵妃扬了扬下巴,“没得让旁人欺负我妹妹,去将人给本宫叫来。”
宁韶眼圈微红,低声劝道:“娘娘,听这话左小姐是太子的心上人。她能进,我不能进倒是不稀奇了。太子这般爱护她,连病着都想要见她。您别为了我开罪了这位左小姐。总归她与我是不同,我进不去也寻常。”
贵妃恼怒地瞪了一眼宁韶,“就你大度好心。姑母贵为太后,你以为本宫爱管这闲事吗?你让旁人轻辱,可想过太后与本宫,还有咱们宁府的脸面往何处放?”
她越说越来气,一拍桌子,瞪了一眼仍傻站着的万玥,“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去给本宫叫人?”
万玥领命去了,她走时气势汹汹,料想贵妃这一次一定会给那小贱人一番好看。
左云裳被折辱的种种样子让她越想越畅快。
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刚到入东宫的第一道门就让人挡了下来。
“殿下病重,我们东宫闭门谢客。劳姑娘停步,有什么东西我们可以代为转交。人就别进去了。”
门口的太监倒是客客气气的。
万玥觉得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耳熟,方才落羽落霜似乎才说过一次。
她仍不肯轻易死心,站直了腰板,扬着下巴说道:“我可是岫玉宫的万玥,我家主子贵妃娘娘亲自让我来请一位姓左的姑娘。贵妃娘娘现在可等着呢,你要拦我吗?”
太监对她搬出来的身份无动于衷,“不行,任何人都不能入内。”
万玥看着沿着大门守着的士兵不敢硬来,整个皇宫只怕就属东宫的护卫最为森严。
从前东宫可进出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如今东宫闭门谢客才察觉出这东宫如铁桶一般难进。
见着那些高大魁伟的士兵投来森冷的目光,万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不进去。那劳你送个口信行了吧。就告诉左小姐,我们贵妃娘娘要请她去岫玉宫。”
太监面露难色,万玥有心离开,但想着贵妃那个性子,自己这趟差事若是做不好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硬着头皮说道:“公公,咱们都是日日在宫中行走的人。兔子逼急了也咬人,我可以不进去,但这口信说什么你都要帮我传达到吧?”
左云裳跪坐在木匣边,着迷的摸着机关。
自从有了这些小玩意,左小姐接连两日都出奇的安静。
叶裕衣本在桌边写字,他素日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处理政事都很能沉得下心。
寻常坐一天不言不语都是常事。
只是这一次抬笔写了几行,却忍不住抬头去看一眼不远处的姑娘。
‘咔咔咔——’她认真的伏在匣子上,不时侧耳贴上去听着匣中传来的声响。长发柔顺的垂在身后,侧脸线条柔丽如画,神色难得认真,一双杏眸闪闪发光。
他收回目光,继续写了下去。
柔软的狼毫吸满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他笔端一顿,忽觉心烦意乱沉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