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误会。”他下巴被我打歪,嘴巴合不拢,说起话来有点跑风。
司机是跟我同时被抓进来的,从他身上应该得不到有用的线索,我打量了他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身上没有锁链?”
不管是我还是江霏,都被铁链捆绑,限制自由,可见绑架者对于囚犯特别谨慎,而司机身上别说锁链,连绳子捆绑的痕迹都没有,他可以随便在囚室内走动。
“难道你跟绑架者是一伙的?”
“扯什么犊子?你一个健全人身上都没有锁链,我一个瘸腿还用得着锁?”
司机的辩解在我看来苍白无力,他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司机朝我伸出手:“我叫王英男,你怎么称呼?”
“高健。”现在确实没必要和他翻脸,逃出去才是首要目标。
叫上司机帮忙,两人合力拆掉通往下个房间的铁栅栏。
“你没有被限制自由,过会我万一跟人发生冲突,你就从水沟钻过来,准备偷袭他。咱们两个合力,逃出去的几率会大很多。”
“从水沟里钻过去?”司机摇了摇头:“你牛逼,让我钻这臭水沟,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你就在这等死吧,没有钥匙,水沟是唯一的通道。”我看了他一眼,人已经站在水渠当中。
“卧槽!你以前是不是特种兵啊?水里面刚才还飘过一大片血污,指不定里面就有人头、断肢什么的东西,还有这味道,你居然能忍住?”司机盯着浑浊的水面,坚决的摇了摇头:“我真做不来。”
他态度坚决,我也不好说什么,深吸一口气,蜷缩身体钻入水渠。
宋小凤,江霏,王英男,我现在所在的应该是第四间囚室。
被司机摆了一道,这次我动作变得更加麻利,生怕会被人袭击。
仰头看去,淡淡的亮光照在地上,囚室当中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我从水渠中爬起时,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我身上。
“别怕,我没有恶意。”事先声明自己的立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可很快我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囚室当中的男孩是个傻子,而且是那种让人只看一眼就心中直冒凉气的傻子。
他头发凌乱,散发臭气,眼睛一直在流泪,嘴却不断发出嘿嘿的傻笑。
如果只看这些,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恐怖,甚至会产生一种同情。
可继续往下看,男孩衣服破旧,凝固着大片乌黑的血迹,宽松的裤子搭在腰间,他一手抓着裤腰,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手。
没有丝毫语法错误,男孩的手中正握着一个滴答着污水的断手。
他似乎并不知道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他只是把那东西当成了一个玩具,拿在手中,掰着断掌的手指。
伴随着无意义的傻笑,男孩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他拿着断手走来,每靠近一步都让我觉得不安和惊恐。
这孩子带给我的恐怖感和鬼怪不同,是一种能够看得见摸得着还正在慢慢接近的惊悚。
“站住!别再靠近了!”我抬起手,但男孩仿佛听不懂我的话,一直把我逼到墙角才停下。
他距离我只有半米的距离,嘟噜着嘴,把那个断手递给我:“给、给你。”
男孩说话断断续续,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兔唇。
“你为什么要给我?”男孩智力和身体都有先天缺陷,我虽然感到毛骨悚然,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
“给、给你。”他挥着断手,硬要塞给我,脸上的表情慢慢急躁起来,兔唇张开,看起来更加恐怖。
我不想过多的刺激他,赶紧接过断手:“你是从哪弄来这东西的。”
男孩见过收下断手,摇头晃脑很是高兴,指了指水沟:“里、里面,还有好、好东西。”
他说完就蹲到水沟旁边,也不嫌脏,两手欢快的在里面捞着。
我没有阻止他怪诞的行为,这孩子明显智力有缺陷,想要从他身上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不能急躁,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慢慢诱导。
我也蹲在他旁边,装出和他一样的姿势,他似乎感觉找到了同伴,看起来很开心。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面?”
“捞肉、肉。”
“你今年多大了?”
“摸摸……”
男孩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我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收获。
“不能在这耽误时间了,我要去下一个房间看看。”掌心被划破的伤口表面已经溃烂,整个手都感觉刺痛和钻心的痒。
走到水渠上游,我刚抓住铁栅栏,没想到男孩也跟了过来。
他学着我的样子,一手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栏,嘴里还嘿嘿傻笑,另一只手指着隔壁房间:“哭、哭、哭。”
“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吗?”我有些好奇,仔细观看男孩的脸,因为兔唇的关系,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别扭,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
比方说男孩清澈的双眼,以及满脸止不住的泪痕。
“你叫什么名字?”
“宋小、小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