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其他几个屋子是不是也有类似的鬼魂存在。”我又点燃一根烟,老实说刚才那一下确实把我吓得够呛,此时点烟的手还有些颤抖。
“刚才尸体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他似乎是在提醒我注意某一个地方。”脑中想起吊死鬼目光停留的地方,我站在书架旁边,倒数第三层摆着一个钟表,上面只有两根指针,显示的时间是一点十分。
“钟表?”我摇了摇头,先将第三层的书籍全部拿出放在地上。
“他想给我什么提示?”随手翻开一本书,上面全是用红色水笔书写的“对不起”三个字,密密麻麻看起来颇为渗人。
大致翻了几本,我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在一篇名为苦痛信仰的读书随感中,我找到了吊死鬼父亲关于自己生活的只言片语。
“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关于爱,我或许能够做出更深的定义,真正的爱是无需顾忌道德和人性的。”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篇逼格极高的学术论文,但往后看差点没让我吐出来。
其后以观察记录的方式,讲述了这位西方文学教授和七位女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更精彩的是在后面,他和七位女学生热火朝天,他的妻子也没闲着,常常邀请他的男学生到家里做客。
这些东西无法细说,等到他的妻子生下第三个孩子后,两人便结束了这段荒唐的婚姻。
将这篇随感装在兜里,我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离开书房进入旁边的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只有书房一半大小,除了一张堆满课本放着闹钟的书桌外,只有一张分为上下铺的组合床。
我看了看墙后面的足球和两双破旧的球鞋:“这间卧室里住的应该是那两个男孩,他们年龄相差五六岁,又是住在一起,难免会产生摩擦,难道全家福上瘦小男孩身上的伤就是他哥哥打的?”
翻看书桌上的课本和作业本,干干净净好像新的一样,拉开抽屉,里面也都是男生常玩的小东西。
“这间屋子除了脏乱差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想遗漏任何线索,检查完书桌又看向床铺,组合床下宽上窄,搭着蚊帐,站在外面向里看去,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下铺睡着的应该是哥哥,床头还摆着本厚厚的高考参考资料。
“一个连课本都没有翻过的人会去买参考资料?”我觉得有些反常,把参考书拿到手中,一翻开里面竟然还夹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小册子的封面鲜艳无比,我看了以后都觉得面红耳赤:“成.人杂志?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随手将小册子塞进口袋,这种关键性证据必须要保存。
下铺被子褥子乱七八糟,胡乱堆在一起,上铺却正好相反,床单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的规规矩矩,好像刚做好的豆腐块。
“两兄弟性格完全相反,弟弟应该是个内向、认真,有点小自卑的人。”爬到上铺,掀开枕头和床单,我找到了一个棕色日记本。
“又是这种解谜恐怖游戏里的经典桥段。”拉开蚊帐,我坐在床板上,开始阅读一个孩子在畸形家庭中的苦难生活。
“在我记忆之中自己只见过母亲两次,一次是父亲酒后差点将我打死,哥哥打电话给她,让她将我这个私生的杂种带走。还有一次是我偷偷从家里逃走,在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四个小时到相邻的城市去找她,那天晚上很冷,我在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公寓门口蹲了一晚上,她没有让我进门,只是拉开一条门缝对我说'快滚'。”
“我不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这个女人赎罪吧,她背叛了父亲,我却像个寄生虫般靠父亲养活。”
“我的哥哥高大帅气,擅长足球,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这其中就包括我的姐姐。”
“哥哥很喜欢在父亲熟睡以后,偷偷溜出房间,进入姐姐的屋子。”
“我不清楚他们背着父亲在做什么,但总感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有一次在哥哥深夜离开房间后,我偷偷跟了出去,趴在姐姐的房门上偷听,这时候我才知道了哥哥和姐姐之间的秘密。”
“那一晚我无法忘记,也许我的某些启蒙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的,我在姐姐门口呆了半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门忽然被打开。”
“从那以后哥哥和姐姐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稍不顺心,就对我大打出手,逼我吃变质的饭菜,逼我喝脏水,把我当成是一袋发臭的垃圾,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和他们住在一起,但却跟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为了活下去,我只有忍受。”
“更糟糕的事情是从我初中毕业以后开始的,那一年父亲领回家一个年轻的女人,那是他的学生,也是一所私立高中的语文老师。”
“自从这个女人到来以后,我生存的空间就被进一步压榨,我不敢让他们看到我,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把火,更可怕是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很害怕,我怕他们会杀了我,他们常常背着我说话,看我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我不想死。”
“后来父亲没有让我去离家很近的市一中,而是托关系让我去了一所私立高中。”
“这所高中在新沪和江城之间,学费很贵,我甚至在某一个瞬间还产生过感动,以为这些年都是我误会了父亲,但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他们只是不想看见我,将我送到偏远的寄宿学校去,让我在那个女人的班级里,任由她和更多人的折磨欺负。”
日记上信息量略大,我只观看了其中一部分。
“桐桑符是从新沪高中带出来的,看来这梦境的主人应该是新沪高中的某一位学生。”具体是谁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人选。
习惯性想要去摸一根烟,手指却在挥动的过程中碰了奇怪的东西,那是人类皮肤才有的触感。
“难道是吊死鬼老爹跟过来了?”我把日记本揣在怀里,顺势摸出一张镇压符。
“何方厉鬼作祟!你家道爷在此!”我先喊一嗓子壮胆,然后抬头看去,蚊帐违背力学原理向内凹陷,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正不断向我逼近。
二十厘米,十五厘米,十厘米,太近了,近到我就是想要看不出来都难。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死灰色,仿佛是纵欲过度般,本应藏在皮肤下面的血管全都浮现在脸皮表面,看起来着实惊悚。
“不是吊死鬼老爹,这个……应该是哥哥。”近距离端详一张这么恐怖的脸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所幸我在阴间秀场的磨炼下,对这些东西有了很强的免疫能力:“你爹是吊死的,看你的样子有点像是中毒而死。”
蚊帐距离我十厘米远时停止靠近,鬼脸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对我出手。
它翻起一双死鱼眼,瞟了一下书桌上的闹钟,而后慢慢消散。
“为什么要在意闹钟?”我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闹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