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义拿起刚才经过激烈争论才确定下来的判.决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刚才的庭审中,合议庭认真听取了双方当事人的陈述、组织当事人进行了法庭质证、辩论,经过合议庭合议。”
“现宣布庭审结果如下:原告方指控被告高健的二十一项罪名,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依法撤销其二十一项控诉。”
“依照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九十一条规定,现在宣.判,被告高健无罪!”
庭审现场被媒体直播,这里的画面整个江城人都能看到。
双臂被法警松开,我站在狭窄的被告席位中央,听着法院外面众人的欢呼,那一刻竟让我产生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我无罪?无罪辩护,杜预真的做到了!”
“肃静!”陈海义最后一次敲响法槌:“江城特大杀人袭警案庭审终结,现在退庭。”
书记员从一边走出:“请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退庭,请双方当事人的委托代理人阅读笔录、签字,请旁听人员按秩序退庭!”
“结束了,无罪!法庭宣.判我无罪!”压在身上五年的大山终于卸下,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五年。
被告席位打开,法警拦住一拥而上的媒体记者将我带入悠长的疑犯专用通道,回到羁押室中。
以吴洋为首的几名武警还持枪守候在这里,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对我严密看守,防止我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武警接替法警将我按在座椅上,吴洋刚拿出手铐给我扣上,两名法警就走了过来:“戴手铐干什么?快给他打开,这套囚衣也要换下来,你们有没有给他准备其他衣物?”
“换衣服?为什么要换?”吴洋低垂着枪口,露出几分不解。
“我都差点忘了,羁押室看不到审.判现场。”其中一名法警耐心解释:“被告高健已经被宣.判无罪,原告方二十一项指控均不成立。”
“开什么玩笑?这混蛋可抢夺过警车,甚至对武警开枪,还绑架过江锦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怎么可能被宣.判无罪?!”吴洋慢慢抬起枪口,露出警戒之色。
“你这人,我好心提醒,你还不领情。那你就扣着他等候你们领导通知吧,庭审现场被媒体直播,到时候你们不放人也要放,反而丢了公安机关的脸面,何必呢?”法警看到吴洋抬起配枪,立刻后退:“你们还是注意点吧,被告请的律师非常厉害,要是得罪了他,说不定下一个站在被告席上的就变成你们了。”
说完法警就后退离开,没过五分钟,吴洋就接到了陈建国亲自打来的电话:“放人。”
“可是,队长……”
“没有可是,放人吧。”
电话挂断,吴洋拿着钥匙不情不愿的给我打开手铐:“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能够迷惑住所有法官?”
手铐打开,脱去黄色囚衣,我身穿医院病号服坐在坚硬的板凳上。
没过一会,杜预拿着无罪判.决书推开了羁押室的门:“高健,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可要信守承诺啊。”
“放心,等我准备好,会立刻通知你的。”
杜预将自己的一张名片和无罪判.决书递给我,也不多做停留,潇洒离开。
我看完判决书上的一行行字,将它随意折叠,拿在手中:“吴洋警官,我可以离开了吗?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
吴洋的脸部肌肉拧在了一起,他咬了咬牙:“不用了,我们还另有任务。”
“哦?那我可就先走一步了。”我的笑声在羁押室里回荡,穿着病号服一步步走出法院。
“出来了!他出来了!”
“高健!”
“对,那天晚上在坝顶的就是这小子!还冒充电工,穿着绝缘衣到处跑,把我都给骗住了。”
“回来就好,狗日的吓死老子了!”
看着法院台阶上的众人,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感觉,对着他们轻轻弯腰鞠躬。
“谢谢。”
头没有抬起,手已经被人牵住,一丝暖意从掌心融入身体,鼻尖飘过淡淡的香味,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她的手:“学姐,让你担心了。”
铁凝香向前走了一步,本就离得很近的两人,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如水波般明净的眼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好像一闭眼,我就会消失一般。
轻轻抬手,我想要搭在她的身后,但脑中忽然划过大坝顶部那一件染血的嫁衣,沉甸甸的承诺还没有兑现。
默默收回双手,我看了一眼铁凝香脖颈上从未取下过的合心玉,没有再多说什么。
感谢过众人以后,我回绝了吴猛要去大吃一顿不醉不归的提议,从人群之中走过,手中拿着那份无罪判决书,披着医院的病号服,穿行在这个繁华都市当中。
“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三天,第九次直播就在今晚。”
奇特的服装引来路人围观,我没有在意,看着慢慢亮起的霓虹,一个人渐行渐远。
身后的街道播放着多年前的老歌,那旋律似曾相识:
没有什么是伟大的
正如我狭隘的奉献面对你宽容的赞美
我忐忑地在紊乱的喜悦中摇晃
我早已走向边缘
在蔷薇与泥浆之间
我充满尊严无处可去
在卑微的荣耀中等待救赎
没有什么是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