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陆屿有单独的化妆室跟休息室,现在化妆师正在给他上妆,
谢陆屿就把头固定住,伸直胳膊从夹缝里看剧本,把剧本翻过来翻过去。
助理不理解。
“谢哥,您不是一向都在开拍前把剧本都背下来吗,这回怎么老看剧本。”
“请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谢谢。”
谢陆屿眼睛还没从剧本上移开。
“作为一位演员的助理,你竟然嫌弃自家演员看多了剧本,行了,别说了,扣你两块五毛钱奖金,下不为例。”
其实也不怪别人看不出谢陆屿紧张,他紧张跟别人太不一样了,从来影响不了嘴炮的发挥。
助理习以为常。
“不是,谢哥,我是想说,要开始了。”
谢陆屿手一抖,剧本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一场戏是拍的柯城七前期的时候,这时候他还是身量刚刚长成,十七八九的少年人。
柯城七前期有多恣意,后来就有多痛苦。
这场戏的时间点,柯城七还恣意着,不仅恣意还顽劣。
柯城七因为太过顽劣,被拘在家中。
柯木受了命令,看守着柯城七寸步不离,
还是少年的柯木武艺就已经超群,看住一个荒废武道的柯城七绰绰有余
但柯木在柯城七面前总是温顺的,他从不会拒绝柯城七,但是夫人的命令也不能违背。
于是柯城七退了一步,头一次带着柯木去了醉春楼玩乐。
柯木连府门都很少出,柯城七的朋友们没见过柯木,他们被柯木出众的容色吸引,纷纷跟他搭话。
柯木眼睛盛着懵懂无知看向纵情声色,溺于喧嚣的众人的时候,甚至让这声色的场合都为他收敛了一些。
柯城七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被柯木夺了风头,一时不忿。
在别人问起柯木是谁的时候,直言柯木是他的小厮,并毫不客气的嘲笑柯木人如其名,木得很,是个傻子。
虽然这样这么说也没错,但柯木是柯城七母亲一并养大的,在府中都拿他当半个少爷看待。
旁人如果跟柯木多说几句话,柯木的异常也会被察觉,但柯城七是柯家人,别人看着柯城七的份上也会掂量掂量自己。
他这样的态度就让人对柯木也多了些轻视。
最后柯城七不注意的时候就有不知道哪个混账胆大包天打起了柯木的主意。
柯木是心智不全,但他从来不好惹,他从来只在柯城七面前温顺。
他就是一头没被驯养过的野兽,不会顾及很多,从没人教过他应该怎样,有人招惹他就本能的张口狠狠咬下去。
所以在国公家的二公子招惹他的时候,柯木抓着他的头狠狠地扣在了桌子上。
别人告状告到柯城七面前,故意扭曲事实,说柯木突然伤人。
柯城七听都没听完,直接提着酒坛过去,又给了那国公家的二公子一酒坛,这次直接砸破了人家的头。
砸完就带着柯木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消息已经传了回去,柯父怒不可遏,柯城七连自己房门都没进就直接进了祠堂,先鞭笞三十,然后罚跪。
他刚跪没一会儿,柯木就悄无声息的从外面进来。
柯城七受罚惯了,当时自己一力担下来保下了柯木,这时候又开始别扭。
少年人矛盾的很,保下柯木的是他,现在气恼父母偏心的也是他,但是柯城七没恼多久。
柯木在他身边一起跪下,柯城七这才发现,柯木一身黑衣,后背衣物都被鲜血浸成了一片暗色。
柯父从此立下规矩,柯城七闯什么祸,受什么罚,柯木都一同连坐。
从那时候起,柯城七就彻底将柯木当做自己的责任背在了身上,一背就是一辈子。
今天拍祠堂那一段,这一段都是感情流露,对演员要求很高。
这也是王海生的意思,上去就先来最难的,以后就会觉得一场比一场轻松。
祠堂连接着一段长长的走廊,祠堂连带走廊都很暗,几乎没有阳光能照射进去。
祠堂前面是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牌位,供桌上没有香炉,放着一杆被折断的长枪,枪身上都是已经氧化发黑的斑斑血迹。
供桌前面没有蒲团,是又冷又硬的地板。
谢陆屿紧张归紧张,一上场就进入了状态。
谢陆屿身着少年人的鲜艳红裳,经过几番折腾,衣裳已经有些凌乱,后背受过鞭笞,渗着血。
他已经过了柯城七那个年纪,十八十九虽然身量已经是大人模样,但是一举一动都能看出少年人的朝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