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的鼻头微酸,心口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嘴唇微动,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最终便只是从鼻腔中喑哑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其他的话。
秦大人,好官呐!长秋监轻叹了一声,伸手接住一片已然变大了的雪片:雪又大了,苏二小姐请罢,莫要太后殿下久等了。
相比于苏玉的粉黛未施,容色素淡,今日的太后却身着了一袭海棠红色的宫妆,就连她的妆容也浓艳了起来,比起往日的凌人盛气,也更添了几分入骨娇媚。
苏玉看着眼前太后的模样,心头一凛。那感觉就像是原本早就打好的满满一桶水,却在拎起来时才发现木桶竟然没有底一般。
桶内的水倾泻了一地,苏玉每走一步,都仿若踏在冰凉的水中,莫名的寒意从脚底蔓延,顷刻间便渗入了心扉。
太后殿下。屈膝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苏玉口中低声道。
今日小皇帝没有在太后的身侧,太后的动作便慵懒随意了许多,对着苏玉抬了抬手,道:起来坐下罢。
苏玉直起身来,做到了太后侧旁的座位上。
你可知哀家为何要在今日宣你入宫?
苏玉垂眸道:恕阿玉驽钝,揣测不出殿下的心思。
太后嫣红薄唇勾起:不妨事,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苏玉保持着垂眸的动作不语。
哀家方才思来想去了一般,觉得步入正题之前,还是应该先讲一个故事与你听。太后一面道,一面摆手将侍候在左右的宫侍挥退。
待到所有人都出了大殿,朱红色的殿门轻轻在两人背后合起,太后这才站起身来,步履悠闲地走到大殿的镂花窗牖旁边,眺了一眼窗外的日头道:秦砚必然已经将哀家与他之间的关系告知于你了罢?
苏玉眸光一动,点了点头道:他是与我提过,当初前朝皇宫被睢阳王大军所破,您与他一同逃了出来,之后被他的师父楚闲云老先生所救。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太后轻笑道,哀家猜他必然没与你说过,在晏朝即将灭国之时,父皇为保皇族不被睢阳老贼那个畜生所辱,给所有人都喂了一颗毒药罢?
苏玉的眸光一滞。
当时哀家身上的毒并未发作,解起来十分容易,只是秦砚……太后顿了顿,满不在乎道,现在该叫他晏斐了,晏斐的毒却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从此以后每次行气动武,余毒发作起来都会让他疼至丧命,唯有那定元丹可以让他在发作的时候陷入晕死,躲过这一劫。
苏玉的瞳孔猝然一缩,手足无措看向太后。
你现在应该知道前些日子他为何会瘦得整个人都脱形了罢?太后笑意嫣然道,晏斐的医术高妙绝伦,一个小小的风寒又怎能折磨他至此?你想必这些日子也没有仔细抬头看他一眼,哀家可是看过他的手,十个指甲盖呐,硬生生的被他掀翻了六个。啧啧,想必被当时那痛楚折腾起来,连他那般淡然如水的性子也会疼至发疯。
苏玉的五指在素白的长袖中攥紧,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凝脂般的肌肤,所察所感却丝毫无法减缓心头一拧一拧的剧颤:太后殿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太后竟然面露羞赧之意:你瞧哀家,平日里在宫中没有人与哀家说话,如今遇见一个愿意将哀家的话听到心坎儿里头的,自然闲话就多了一些。
话音一落,太后将目光放远,幽幽目光似是看向苏玉,又似是在看着苏玉的面庞回忆着过去:我们当时刚遇见楚闲云老先生的时候,哀家还是可以察觉到晏斐对哀家的恨意的。
什么?苏玉的眼眸瞪大,不敢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