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埋的眼眶渐渐红起来,乳鸟投林般,猛地撞进路爸爸温暖的怀抱里:“爸爸,我也爱你!”
说完这句话,突然如释重负,前世她一直来不及告诉路爸爸。如果告诉他这句话,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快离开自己。
“爸爸,对不起。”这是前世的路小埋来不及对他说出口的歉意。
路爸爸拍了拍女儿的后背,难得感性,又有些不好意思,笨嘴拙舌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都是大姑娘家了,哭成这样,羞羞脸。隔壁老太太家的小孙子看见你哭鼻子,肯定要笑话你……”
“那个小屁孩才不敢呢!小心我揍他。”路小埋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离开路爸爸的怀抱。
“如果爸爸不恨她,那我也决定原谅她了。以后那个女人要是再打电话找我,我自己来接。”
路爸爸手指弹了一下闺女的脑门:“都说了不能这么没礼貌,那是你.妈妈。”
“知道啦。别弹我脑门,很疼的啊!”
“啊,我没用力啊!我看看,哪里疼?”路爸爸紧张地检查自家闺女光洁明亮的脑门,连一丝红痕都没有。不过还是不放心,暗自决定下次再也不能弹脑门了。
也许是难得感情流露,路爸爸接下来一整天都围着自家闺女转,嘘寒问暖。
路小埋笑眯眯地接受来自路爸爸的特殊关爱。
返校前,路爸爸还一心想让女儿请假一天。路小埋好说歹说阻止了他打电话给李老师。
这要是被李老师发现了,她的下场堪忧。
她特意提早返校,她已经和大金牙打听过了,前阵子振南哥一直在外地没回来,前天刚回高临市。
振南哥知道她下午要过来,特意在办公室等她。
这家安保公司的大门长得普普通通,隐藏在热闹的市井之内,很少有人注意。
在路小埋眼中,这扇大门却像一头黑色怪兽张开的大嘴,腥臭味扑鼻而来。
她推门走了进去,深吸了一口气。
按下通往顶楼的电梯。
这家安保公司是振南哥名下的一个产业,实际上他也是替帮会经营的。在明面的安保业务底下还有什么灰色产业,那就不是路小埋能接触到的。
她这是第二次来振南哥的办公室。
漂亮的女秘书领着她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很浮夸,入眼都是土豪金,还有整套的红木家具。
贺振南挥手让女秘书下去。女秘书放下咖啡,很快恭敬地退出去。
他从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站起来,绕过来,对路小埋和蔼地说:“坐吧,听大金牙说,你想见我。”
路小埋在红木椅子上坐下,后背悬空,屁.股只敢坐一半。
贺振南点燃一根烟,翘着腿,含糊地说:“怎么了?一阵不见,人都拘谨了。你该不是在怕我吧?”他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动作和姿态都十分放松随意,也许是觉得路小埋没有任何威胁。
路小埋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摇头:“很久没有见到振南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场。你也知道,我一向话不多。”
“高中课程紧张吗?累不累?”贺振南和蔼地问话,像一位关心后辈的大家长。
路小埋却整个人猛地一凛,后背的肌肉瞬间紧绷。
“你还不知道我吗?我高中就是念着玩的,糊弄我爸的。免得那老头找我麻烦,整天跟我叽叽歪歪。”路小埋耸肩,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随即动作粗鲁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下一秒钟差点喷出来,捂嘴连忙咽下去,哭丧着脸大声抱怨:“这什么咖啡,这么苦!”
贺振南被她逗笑了,哈哈大笑起来:“没出息,现在的人都喜欢这个味!我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什么猫屎咖啡来着……”
“猫屎?”路小埋一脸惊悚和嫌弃,“反正我不喜欢这种鬼东西。”
“说吧,特意找我什么事?”贺振南掐灭了烟头。
路小埋也不再插科打诨,端正脸色道:“振南哥,一直以来,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收留了我,这段时间里也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但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对帮会的贡献不大,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样也耽误帮会的事情……”
“是有人在你耳边叽歪了?是不是大金牙那个臭小子!”贺振南冷笑了一声。
路小埋摇了摇头:“我想好了,我准备退出帮会。这样也不会有人再拿我做筏子,说振南哥你以权谋私。我退出了,对我们大家都是件好事。”路小埋语带深意地说。
贺振南的怒气果然渐渐消退了下来,不知联想到什么,一脸的阴鸷。路小埋是故意语焉不详,就是想引导他去误会。
贺振南沉默半晌,随后说:“我以前就亲口说过,也答应过你,你随时可以退出帮会。既然你现在已经决定好了,我也不拦着你。这个位置我会一直留给你,什么时候你想回来,就告诉我一声。”
“谢谢你,振南哥,虽然我不再是帮会成员,不过你还是我哥。以后我还管你叫振南哥,你不准不搭理我。”
贺振南站起身,带着烟草味道的修长手指粗鲁地揉了揉路小埋的头发。
“小丫头,你长大了。”
“废话,我一直都在长大。我都快比你高了。”路小埋语气熟稔地回答。
贺振南不肯相信,非得让她站起来,两个人比划了几下身高。
办公室内一阵欢声笑语。
门外的女秘书暗暗纳罕。
路小埋走出这家安保公司,缓缓松了口气,似乎没预料到自己能这么轻松走出来。
她的记忆中前世的贺振南已经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