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寿宫从院里到廊下的灯全被点亮,柴昭穿戴整齐,刚要走出门,门就被推开,看守德寿宫的侍卫头领和德寿宫的内侍总管出现在门前。
内侍总管就像没看见柴昭身上穿的那身冕服一样,只是恭敬行礼:“殿下,有贼人作乱。太子殿下有诏,命您进宫中暂避!”
侍卫头领已经上前,柴昭眼中闪出怒火:“退下,朕当然会进宫,但不是这时候,不是进宫暂避,而是,朕以皇帝的身份进宫!”
内侍总管像没听到柴昭的话一样,面上笑容更盛:“殿下,您是刚睡醒吧?此刻进宫,或许还……”
“或许什么?你们别以为朕没有忠心于朕的人!”说着柴昭就指向宫门口,此刻宫门口的喧闹越来越大,甚至隐约能听到有人高呼真天子。
柴昭看向内侍总管:“朕,才是真天子,不是赵家那小儿!”
潘太皇太后早已从床上坐起身,整个人开始陷入一种惊恐,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是否自己的境遇会更糟?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您该去寻官家!”宫女的话提醒了潘太皇太后。潘太皇太后急忙穿好衣服往外走。
潘太皇太后走出门时,迎面走来一个内侍,看见潘太皇太后就行礼下去:“老娘娘那里,只怕……,还请太皇太后移驾。”
怎么这个时候,符太皇太后要不行了?潘太皇太后皱紧了眉:“此刻事情紧急,我还是……”内侍不料潘太皇太后会这样回答,想要再劝说,潘太皇太后已经匆匆往前面去。内侍叹气,转身回到符太皇太后殿内。
符太皇太后也已起来,见到内侍一个人回来,符太皇太后喉中连声音都没发出,只黯然地闭上眼,泪从眼角流下。
内侍上前给她掖好被角:“老娘娘,还有些时候才天亮,睡吧!”
怎能睡的着?邹芸娘听到怀里的女儿呼吸声渐渐平静,知道她已经睡着,但邹芸娘自己是一点都睡不着的,这件事,到底会怎样发展?邹芸娘心急如焚,却不敢放下怀中的女儿出去看看。
德寿宫门前的血越来越多,并没有侍卫肯放下手中的刀。驸马的眉皱的很紧,对身边人道:“抢上几个,上前把宫门打开!”
随从应是上前,侍卫又上前阻拦,被人一刀砍在肩上。宫门是要从里面打开的,随从看了看,就命人爬上树,翻过宫墙去把门打开。
侍卫察觉他们的念头,自然要上前阻拦,门前又是一阵激战,刀枪之声传进宫内。
“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朕才是真天子,给朕跪下!”柴昭板起脸来,也算得上气势十足,可是侍卫头领和内侍总管怎会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两人的眼中都有嘲讽的笑,柴昭大怒,抢上前去,就从侍卫头领腰下抽出刀,往侍卫头领身上砍去。
侍卫头领轻轻一让,就把刀夺下来,对柴昭道:“殿下还是稍安勿躁,跟随我们入宫,不然在混乱中,谁要动了殿下,那可是不好开交的!”
“混账,你们竟然想要弑君?”柴昭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怒气,却有了一点点颤抖,毕竟他不想死,还想再次君临天下,在自己的命令之下,所有的人都俯首帖耳。
“殿下以为,就算他们能冲进来,带走殿下,殿下还真能君临天下吗?”侍卫头领很有技巧地把柴昭的手制住又不伤了他。
柴昭被制住,顿时大喊起来:“我是天子,你这个……”
“林栋,你还不赶紧放下官家,丢下武器,跪地向官家恳求饶恕?”驸马带了人总算把宫门打开,趁机进去,一路来到此处,看见侍卫头领制住柴昭,驸马立即大喊!
“我当是谁?原来是永宁长公主的驸马。您对这位官家,可真是忠心耿耿!”林栋并没放开柴昭,只淡淡地道。
“我的所有荣华富贵全从柴家来,自然是对柴家忠心!”驸马的话让林栋笑了:“您这话,要在去年十月说,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忠臣,可在此刻说出。不过是沽名钓誉!”
林栋的话让驸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接着驸马就抽出刀:“你若不放下官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当然不会放下殿下,官家临走之前,对我的嘱咐是,要保证这位殿下的安全,免得这位殿下出了什么事,被人拿出大做文章!”
林栋才不管柴昭的挣扎,只对驸马淡淡地说。
“要弑君自然是你们,哪是……”驸马的话被林栋打断:“弑君,我可从没说过要弑君的话。驸马,今日,定不会让你把人给带走的,除非我死!”
“还不赶紧把官家给放开!”潘太皇太后已经赶到,看见这个局面,顿时大声喊道。
永宁驸马已经给潘太皇太后行礼:“臣参见太皇太后!”潘太皇太后点头:“好,好,果真还有几个忠臣。林栋,你还不赶紧把官家放开?”
林栋看着潘太皇太后,突然一笑:“太皇太后真要臣把殿下放开?”
“什么殿下,这是官家,是当今天子,是……”潘太皇太后铿锵有力地打算继续说下去,林栋又是一笑,对永宁驸马道:“你和你身后的人,真要拥戴他重新登基?一个是非不分的黄口小儿!”
柴昭忍不住在林栋手上咬了一口:“你放开朕!”
林栋面上露出一丝笑,这丝笑很莫名,接着他的耳朵竖起,身子往边上一转,一只箭已经擦着柴昭的身子飞过去。
“快来救朕!”柴昭再次大喊,林栋用另一只手点他额头一下:“你是傻呢还是傻?这箭,分明是要你性命的,这箭法,是符家的吧?从来都说符三郎箭法出众,但不知道除了他,符家还有人箭法出众!”
既然被人发现了,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他并没着甲胄,手上的弓箭在火光下闪闪发光:“放下官家,不然我头一个杀了你!”
“你的箭,杀了我之后,就要杀死的是柴家儿了吧?好计谋,到时放一把火,把这德寿宫中的人全都烧死,就说是官家的计谋,容不下柴家儿,然后,你们要拥戴谁?还是已经说好,这次,就轮到符家做皇帝?”
林栋的话让符大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柴昭觉得自己听不懂了,他们不是来救自己,然后让自己重新君临天下的人吗?怎么林栋的意思,他们其实是想顺便杀了自己,然后再推翻赵家?
柴昭面上的神情已经被驸马看见,驸马大喊:“官家,别听他胡说,臣等可都是忠心耿耿的!”
说完驸马就催促符大郎:“赶紧,别和这些人废话了!”
符大郎的手已经扣上弓弦,就在要出手的那一刻,符三郎的声音传来:“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要把手中的箭,对准自己的兄长!”
殿上台阶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符三郎已经带着人来到,符三郎手上的箭,也准准地对着符大郎,一旦符大郎把箭射出,接着就是符三郎把箭,射向自己的兄长。
“三弟,父亲说,当日也是不得已!”算来,这还是符家兄弟的头一次见面。符三郎听到兄长的话,冷笑一声:“是啊,不得已,所以我的妻儿就要被送到前面,让我看着他们死去?你们此刻说什么不得已?”
符大郎的手越勾越紧,柴昭已经想跑,又往林栋手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的重,林栋的手稍微松了点,柴昭就挣扎出来。
符大郎的箭已经射出,在半空之中,被符三郎的箭击落。
“大哥,你的箭法,还是比我差了些!”符三郎轻声说着,又搭上第二只箭。驸马已经大喊道:“别再废话,动手吧!”
这一声喊出,跟着驸马来的那些人,立即开始在四处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