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女儿在此谢过爹爹了。”虽然没能得到帮颜相公翻案的承诺,不过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可以了,之后的,再想想办法好了。柳金蝉如此想着,慢慢止住哭声,向柳洪道谢。

柳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柳金蝉一眼,叹了口气,怒气冲冲地甩了袖子离开。

冯氏又安慰了金蝉几句,瞧着金蝉神色冷冷淡淡的,也不再自讨没趣,客套地嘱咐对方好好休息,然后也离开了。

白玉堂提着叶姝岚,一直到远远离了柳家宅子才落到地面。

一落地,叶姝岚就炸毛:“你才路痴!”

——身为西湖小黄鸡,最讨厌被别人说路痴。

——虽然这对大部分小黄鸡都是事实。

白玉堂根本懒得和她吵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一边带头往客栈方向走,一边问她:“在柳小姐那边有收获吗?”

“这个啊……”提到正事,叶姝岚也认真起来:“从柳家姐姐这里倒没太多的收获。不过柳姐姐相信绣红不是颜大哥所杀,她说颜大哥认罪的证词根本不成立。你还记得那个店小二说的吗,颜大哥跟县尹说是因为绣红对他不敬,不听传唤才杀了绣红,可实际上,颜大哥很少主动跟绣红有什么牵扯,就连雨墨都被约束着。反倒是绣红偶尔领了柳姐姐的命令而去找颜大哥。堂堂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白玉堂皱了眉,“有一点点……但不确定。明天怕是得走一趟县里大牢——不管大哥会不会说清楚,好歹也得去问问。”

“哦。”叶姝岚点点头,鼻间突然传来一阵鲜香的味道,循着味道一看,这么晚了,路边居然还有家馄饨摊子,她的眼睛立刻一亮,拉着白玉堂的袖子:“堂堂你饿了吗?小姐我请你吃宵夜。”

看着简陋的挡蓬,白五爷面上有些嫌弃,不过架不住叶姝岚生拉硬拽,只能跟着过去。

叶姝岚一坐下就开口要了两碗馄饨并一坛子最好的酒。馄饨铺子的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平日里最多卖的就是便宜的馄饨,那一坛子好酒挣的钱估计顶得上半年了,铺子的老板娘立刻乐得不行,忙不迭地催促老板赶紧把酒送上来。她则殷勤地端上两碟自家做的小菜,等东西都上了桌,又跟老板一起开始煮馄饨。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拍开封泥,没想到闻起来竟然十分香醇,是梨花白,至少陈了得有三十年了,给两人倒上后,立刻尝了一口,然后朝老板娘竖起拇指:“好酒!”

被个俊俏少年这般夸赞,老板娘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立刻往锅里又添了一勺馄饨。

两人酒还没喝多少,老板娘就把煮好的馄饨端了过来。滚烫的馄饨盛在白瓷的碗里,撒上嫩绿的葱花香菜,氤氲着热腾腾的白气,令人食欲大涨。

叶姝岚立刻放下酒杯,端过碗。

这里的吃食白玉堂是没什么兴致的,只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着,看着叶姝岚吃。说起来,叶家妹子的用餐礼仪其实还真是无可挑剔。

只见她先右手拿筷子把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放到左手的勺子里,正当白玉堂以为她不想吃要倒掉时,却见对方皱着眉头啊呜一口全吞了——这让白玉堂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因为不喜欢吃青椒被兄长恐吓逼迫的情景——艰难地把香菜咽下去,叶姝岚这才开始吃馄饨,先用筷子把馄饨夹到勺子里,然后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吃饭的速度虽然快,却又十分秀气斯文,一点汤水都未曾溅出来。

白玉堂看着,忍不住就开始寻思叶姝岚的来历。叶姝岚一举一动不透着良好的教养,衣着华丽,饮食考究,就是身上的兵刃——他虽未细看——亦极为锋利,想必是大家出身。只是……杭州的武林世家,又姓叶的,他实在想不到是哪家。若说这妹子用的也是假名,可得知自己用的是假名时的恼怒又不是假的,自是不屑如此……

白玉堂正想着呢,眼前突然出现个冒着白气的东西,下意识偏头一躲,再定睛一看,是叶姝岚拿勺子舀着一个馄饨递到了他的跟前。

“做什么?”

“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的碗看,难道不是要吃馄饨吗?这是最后一个了,剩……不是,送给你。”

“我不要……唔——”白玉堂刚说完拒绝的话,叶姝岚手里的勺子就已经送进他的嘴里了。

多年的教养让他不习惯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只能强忍嫌弃嚼了嚼——唔,意外的,味道倒还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叶姝岚笑眯眯地将另一碗馄饨端到他面前,手里的勺子也放到他手里:“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大娘辛苦煮的,趁着糊掉之前赶紧吃了。放心好了,刚才的馄饨不是我剩的,勺子也是干净的,我都烫过了——话说你还在挂念颜大哥啊,这走神走得……要不咱明天一早就去狱里看看?”

白玉堂捏着叶姝岚递来的勺子正准备开吃的动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吃起来。

第 16 章 解决

两人早上很早就醒了——这祥符县的客栈太过简陋,两人都住不惯。起床用了早点后,两人就一起去县衙大狱里。

有银子疏通关系,两人还是很早就见到颜查散了。因为县尹对于颜查散这一案也有疑惑,再加上颜查散来京待考的学生,所以并未为难,不过是关住了不教出来罢了,甚至还准许雨墨跟着伺候。

白玉堂和叶姝岚先打点好了狱卒,然后见了雨墨。

要不是叶姝岚在一旁,雨墨看着白玉堂如今这模样几乎都要不敢认了。叶姝岚替白玉堂说明来意后,雨墨便引着两人进去见了颜查散。

颜查散在这里虽未受苦,但入狱对读书人来说实在不堪,再加上尚未定案定刑,难免有些寝室难安,面容很是憔悴。他见到白玉堂如今的衣着打扮倒是没有惊讶,反而是满满的愧色。

白玉堂没说昨晚去柳家的事,只问他怎么落得如此境地。

颜查散说了绣红如何送了信柬,然后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就有客人来,随手就把信柬塞进一本书里,待送了客后,便找不见。本想着天色已晚,待明日再教雨墨去询问究竟何时,孰料及至晚上就听人说绣红被杀,现场留下给自己的信柬和自己的扇子。之后雨墨又打听到,原来绣红本是替柳小姐约自己私下见面赠送银两,免得被姑丈嫌弃。

颜查散羞愧非常:“愚兄将柳小姐的信柬遗失已是大错,没料到这大错竟至绣红死地……愚兄已然犯错,又何必再牵连到柳小姐的清白呢?横竖姑丈疼爱柳小姐,自是不会把柳小姐私下送信之事宣扬出来,我便应了这罪过,保住小姐清白,也算还了小姐的恩义。”

叶姝岚一听完就诧异地瞪大眼睛,脱口道:“……就为了保住柳姐姐的清白,放任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万一那是柳府之人,你就不怕这人伤到,甚至杀了柳小姐?亏你还是读书人,杀人偿命你不晓得吗?”

“这……”颜查散一怔。他确实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弄丢信柬的错,只望赶紧一死了之也好弥补这份过错。

叶姝岚突然冷笑起来:“是,你死了,曾经犯过的错误也都一笔勾销,你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此生无憾!只要你圆满了,柳家姐姐?管她去死!——这是君子所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伪君子罢了!”

叶姝岚说到这里越发生气,一跺脚,跑了出去。

颜查散完全被叶姝岚的一番话说得惊住了,疑问地看向白玉堂:“叶姑娘这是……”

上次因为假名的事,白玉堂已经正面感受过叶姝岚的战斗力,此时不但能保持镇定,还能附和地点头:“叶家妹子说的对。而且有件事情柳府恐怕不会漏出消息来——昨晚柳小姐上吊自杀……”

“什么?!”白玉堂刚说到这里,颜查散就非常紧张地打断他的话,“柳小姐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玉堂本想直接说柳小姐没事,但看着颜查散这么紧张的样子,还是决定卖个关子:“柳小姐如何了不该大哥亲自去确认一下吗?”

“可是我——”

白玉堂一抬手拦住了颜查散接下来的话:“颜大哥不光要想着柳小姐的名声清白,也要多多考虑一下老伯母一人在家生计艰难。倘若大哥没了,纵是小弟能有所帮衬也永远及不上亲子的体贴。大丈夫顶天立地,有错自然该当承认,可也不要为了成就这些个君子仁义,把孝道抛至后头!小弟言尽于此,还望大哥多多考虑,叶家妹子心直口快,小弟替她道歉,还望大哥勿怪!她自己一个姑娘在外头恐怕不妥,我得追过去看看,大哥好好想想,明日再来看你!”

颜查散被两个人连番指责,不禁心神俱乱,茫然无措地呆立原地。

白玉堂担心叶姝岚,扔给了雨墨一袋银子,又嘱咐他好好照看颜相公,然后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