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2 / 2)

说完,自己往后面退了去。

外间里只余下张廷玉张廷瓒兄弟两个。

张廷玉勉强一笑,让张廷瓒坐。

“大哥可有何事?”

“而今府里的事情,是让你与二弟妹受着委屈……兴许二弟觉着大哥说这话已说了无数次,可到底父亲开始老了,他盼着儿孙满堂,一家子和和乐乐……”

张廷瓒都觉得自己说话很为难人,他垂了眼,端着碗,仔细想想竟然很久没有跟兄弟们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上一顿饭。

话里的意思,张廷玉能够明白,他没答话。

张廷瓒又道:“经此一事,府里该消停许多,往后一大家子的事情还是由弟妹来管,府里的账册对牌都送了回来,你二人且安心着。况……二弟那边说,不想在京城待着,见状伤心,已备着外出游历……而你,后年会试,不宜生事。”

他是怕张廷玉动了兄弟分家的念头,如此一来一大家子人就要这样散了。

说兄弟四个没有兄弟情谊?

也不尽然。

有,断然是有。

可当中夹杂着太多太多俗事,并且无法避免。

张廷瓒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张廷玉用瓷勺搅着碗中的汤,缓缓地划动着,看里面得涟漪荡起来,末了才道:“此事不由我来想,能撑几日便撑得几日。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母亲不见得想见到大哥与我同在一府。”

“……”

张廷瓒看着他二弟波澜不惊的那一张脸,昨日肯定是受过罚的,可神情镇定甚至眼底神光聚拢,从不曾有过半分的消散。

他想起自己对父亲说过的那些话,终于叹了一口气:“当年母亲舍命救过父亲,做儿女的又能……二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廷玉忽地笑了:“这话你已说了两回。”

张廷瓒也笑:“那事不过三。”

笑了两声,就笑不动了。

张廷玉喝了一口汤,慢慢放下汤碗,只看张廷瓒:“大哥,你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府里一大家子人的关系,不累吗?”

不累?

当然累了。

张廷瓒扒拉着碗里的饭,难得地没有风度地叹气:“谁叫我是长子?该我操心……”

里屋的顾怀袖能听见外头说话,却一语不发。

她抬了眼,看向放在了桌案上那厚厚的账本,还有画着赫笔的对牌。

青黛等丫鬟都在屏风旁边站着,窗外红梅开着,也下了雪,屋里烧着炉子,看上去暖暖活活。

顾怀袖穿着浅青色的锻袄,轻轻地搭着扶手。

她忽然想起了霆哥儿,若自己有了孩子,却要他先玩够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把路摆在他面前让他选。

她抬手便将对牌拿了过来,看了半晌,又搁下。

时隔六年,这些东西又回到了她的眼前,被她握在手里。

然而物是人非,可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却无声一笑:什么都变了,唯有她这一颗心,还是旧日模样。

野心呵。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上八点半见!

整个文在这里就有了一段收束,下面有新篇章,小包子也快了……我得先准备好纸条抽签,看看生啥(顶锅盖

☆、第一一五章 有孕

康熙三十六年年尾,三十七年年初,整个府里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张英这皇帝赐下来的府里,头一个孙子没了三儿媳妇被休,三儿子张廷璐还没等开春便倚马而去,当初一干犯事人等全都处理干净,府里又增补了几个丫鬟进来,倒是多了几张新面孔,多了些鲜活意味儿。

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之后,府里有心思没心思的人都消停了下来,又加上二少奶奶铁腕狠辣之名传扬,以至于竟无人造次,整整有两三个月,府里连件芝麻大的小事都挑不出来。

顾怀袖的名声,也就顺着上去了。

是个人都说二少奶奶有本事,府里规矩森严,却又不至于没有人情味儿。

但凡你不触着二少奶奶的底线,总还有一条生路走。

原来的账房先生老了,换了当初那个跟着老先生混的小子,还算是机灵,并不敢在账目上做什么手脚。

“其实也不是他没做过,只是做了第一次被我发现了,老实了半个月,结果月底又给我递账本上来,还被我发现了端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有第三次……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怀袖将今天的账本扔在了桌面上,打了个呵欠。

刚刚开春,外头冰雪开始见着化了,顾怀袖整个人就能放松了。

前一阵孙连翘来过,说了顾怀袖的腿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往后每年冬天都要注意,虽不见得要跟今年一样好好养,可毕竟不能亏待自己身子。她是腿上伤过一次的人,要伤第二次就不一定能那么容易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