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一拍脑袋,天呐,是他失误了!
正想说世子我错了您赶紧去给夫人,只听得“嗵”的一声,汀水河的上人流突然朝桥下散去,惊慌中有人大喊:“有人落水啦!”
季微明一转头,阮棠绫不见了!
糟糕!
顾不及拿簪子,季微明拨开人群冲向汀水桥,目光扫视在人群中央,冷汗却不自觉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他逮住了一个老伯,焦急问道:“大伯,看见刚才是谁落水了吗?”
“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挺漂亮的,闭着眼站在这里,被人推了一把……诶?小伙子!”
那老伯还没说完,季微明已经冲到了桥边,季南一看状况不对,也立刻跑了过来。
阮棠绫站得位置离湖面有一段距离,她身手不错,不小心一撞根本撞不动她,除非有人用了全身的力气出其不意。
自己竟然大意了!季微明顿感懊恼,意图跳入水中,却被季南一把抓住。
如果是蓄谋,那么湖底下一定有暗格,绝不会让季微明发现,现在入水,单枪匹马等于自投罗网!
“世子,三思。”
季微明从未感觉如此焦急、慌张、不知所措:“派人封锁汀水河,立刻!马上!”
“私调护卫在十里铺子封锁会被控制!”季南和季东一样,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兴许对方正是等着这个机会呢?”
季微明使劲告诫自己不要慌,手心却被汗水浸湿。阮棠绫在水下甚至没有挣扎,对方是有备而来。
只能静下心来思考,季微明深吸了一口气,若他家面粉妹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让对方死无全尸!
“季南,立刻去府里找人,备辆马车在京城西郊!”汀水河的上游在一处隐秘的山林里,下游便是京城西郊,从此处往上游走,沿途六里都是十里铺子,往下游顺流却是一段短小的路程。下游地势平坦,既然有备而来,想必那里也早有人接应。
季微明很清楚,阮棠绫平时浑浑噩噩,实则心眼里精明得很。她曾告诉自己她是封州人,季啸却肯定查不到,更何况阮棠绫的武功。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必那些人的戒备会松懈几分。
想到此处季微明便立刻动身,季南已经去调人手,季微明沿着河流一路往下,越往下人流越稀少,一眼便能看清方圆之内的动静。
……
阮棠绫在汀水桥闭眼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疾风,正对着她。直觉告诉她,自己现在有危险。
从小习武对于危险的敏锐度异常高,阮棠绫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对方是冲着季微明所以来对付她。身后是汀水河,阮棠绫的水性极好,故而没睁眼,在对方撞击的时候一下被带入河水。
冰凉的河水刺骨的那一刻,阮棠绫微睁双眼,水里很清澈,她看见了水底等待的黑衣人,在她入水的那一刻迅速打开了石壁的机关将她推了进去。
关上石壁门之后,里面是一道长长的石洞,石洞笔直,连接上下游。
黑衣人六个,个个遮着脸,阮棠绫故作惊恐:“你们是谁?”
无人回答,阮棠绫感觉后背被大力地推搡了一下,好似在催促她快点向前。
以阮棠绫对季微明的了解,现在他大抵已经赶向西郊,如果在里头磨蹭,怕是会耽误时间。于是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循着黑衣人的路线一直向前。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阮棠绫浸水之后全身都湿漉漉的,一吹风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头儿,到了。”其中一人开口,阮棠绫便被他们从洞口带了出去。
是西郊没错!
西郊的槐树下有一辆马车,马车旁有另一队人守着,这队人面容严肃步伐坚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阮棠绫心中暗笑,环顾四周,可惜出手不能一次性将对方全歼,否则大抵是可以逃出去的。郊外一片地势平坦,目光所及之处尽在眼底,她找不到季微明如果来救她可以隐藏的地方,心中突然有些慌张。季微明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如果贸然带人来这里打斗,怕是会被人抓住把柄,若是一人前来,难免会遇上危险。
如果他并不紧张,兴许现在可以找阮肃。
阮棠绫并不觉得那个逢场作戏的季微明会有多担心自己,怕是临了也不过是歉疚而已。想到此处便觉得季微明不会有险,心情也便平静了下来。
马车上的人等不及了,折扇一挑车帘子,手一挥,黑衣人便会意那是让他们把人带上去。阮棠绫忽见那一截露在车帘子外的手指,指节分明纤长,顿时一惊!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料定准没好事,正在思考如何脱身,西郊不远处传来了一群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有欢歌笑语,依稀还能听到她们在谈论胭脂水粉。从十里铺子下来的姑娘们不知为何突然间来了西郊,马车上的人一慌张:“有人来,快!”
西郊怎么会来人?来不及多想,黑衣人立刻将阮棠绫轰上马车。
人还在远处,阮棠绫一瞧有机会,正当上马车的一刹那突然转头翻身上了拉车的马背上,一脚踹掉了车夫,一抽马屁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马儿受惊仰天长嘶,一抬马蹄冲向了人群。
只听得西郊一阵惊呼尖叫,马车上的人没料到阮棠绫来了这么一手,阮棠绫却回头鄙夷地笑了一声:“这马看起来不错,比起季微明的战膘如何?”
眼看马车冲到人群之中,车内的人还欲挣扎将阮棠绫扯进车内,阮棠绫一撕衣角纵身一跃,跳落的刹那间撞到了几欲被马车撞翻的姑娘,在地上打了个滚,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姑娘的脸,那姑娘突然松开她豁然起身快速离开。
真是……奇怪。
阮棠绫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顿感熟悉。
容锦兰花!
抓阮棠绫的人在惶恐的人群中追捕阮棠绫,阮棠绫全身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紧紧贴着身体,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那边!”
阮棠绫左推右攘地在人群中躲避,纷乱的人群,突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一看,季微明已经解下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那一眼眉聚如蜂眸静如星,是纷繁人群中唯一的宁静。
身后的危险好似被遗忘在了脑后,阮棠绫正想说什么,季微明已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抚了她湿漉的发梢,好似长舒了一口气,不安的心平静了下去:“没事?”
阮棠绫眨了眨眼:“有事。”
“怎么了?”季微明顿时又慌了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