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的空挡,郭姗姗经常会抱着剧本找路姚说戏,有时候讨论自己对这个人物的看法,有时候是讨论等下一些自己加的小动作的拍摄效果。很多时候郭姗姗的想法虽然不算成熟,但是也都会一针见血的说出关键点。对此,路姚很欣赏,也就会顺着郭姗姗的话给出很多中肯的建议。就因为这样,她们两个的关系倒是越来越亲密,颇有一种闺蜜的感觉了。
今天郭姗姗一脸的不舍得,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上妆的路姚,那小狗一样的眼神萌的路姚一脸血。这边,化妆师正在她脸上挥洒自如,路姚倒是不方便转过去说话什么的,只是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拉了拉郭姗姗放在椅子上的手。
郭姗姗还是撅着嘴,皱着眉头,但是拉着路姚的手倒是晃了晃,有种撒娇的味道在里面。感觉到了郭姗姗的小动作,路姚有些无奈。
察觉到化妆师转身去摆弄化妆品的时候,路姚开了口:“别这样啦,等你拍完,我们约出来见面就好了。”
听着路姚的安慰,郭姗姗表情倒是好了些,只是嘴里还是嘟囔着:“怎么你的戏份这么快就拍完了呀,明明薛莲生从头到尾都贯穿在剧情之中的。”
化妆师一转回身,路姚就住了嘴,等着对方继续工作。但是,握着郭姗姗的手也没松开。
是的,今天是路姚的杀青戏。确实像郭姗姗说的,薛莲生是从最开始到最后都在剧情中的关键人物,但是戏份却没有温倩和赵子丹这两个后半部分就领盒饭的人多。因为薛莲生在戏里面的身份更像是一个看戏的人,很多勾心斗角都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一部分宫斗的戏码里并没有薛莲生的出场,大部分都是闹到台面上来,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的时候才有。所以,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路姚的戏份就少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再加上公司那边和她自己都跟宋导提过了《女将军》的事情,为了让路姚准备下一步戏的时间更加充裕,宋导也特意有意识的先拍了有路姚参与的戏份,这就让路姚比其他几位主演都早一些迎来了杀青戏。
简单安抚了一下郭姗姗,路姚换好了服装,走进了片场待定。周围的工作人员小声地互相说些什么,气氛极为轻松。他们都知道,这场戏宋导的要求不会那么严苛。因为大多数导演在演员杀青戏的时候要求的都不会太过分,不仅是因为让对方杀青的过程轻松一些,也是因为这样会为这个演员的下一部戏讨一个好彩头。
路姚对此也很清楚,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是浑身紧绷进入了高度集中的状态,她希望在这部戏里不说表现完美,但是最起码要有始有终。
随着一声“action”,路姚马上调动了情绪,开始了动作。
薛莲生站在窗边,身上穿的倒是不同于平时的正红或者明黄,反倒是一身莹白,好像在祭奠着谁。她的表情还是淡然冷漠,但是今天更甚,看着倒像是没有一丝人气了一样。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着放在一旁的鸟笼,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昨天嫣贵嫔被打入了冷宫,薛莲生望着远处冷宫的方向出神。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越来越凉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能坚持多久。不过,想来也是快了吧,窦嫣被拖下去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的眼里哪还有希望,听完圣旨之后就一直是绝望的样子,甚至不吵不嚷,就那么被带了下去。
薛莲生的眼神悠远又悲伤,她本来以为窦嫣也许是个例外。其实,她一直有些羡慕窦嫣的,那个少女初时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家里无权无势,倒是在宫里混的如鱼得水。偏偏也因为没有家族的拖累,活的倒是更为潇洒。哪像她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女子,套着责任的重担,不敢做一点出格的事情,唯恐连累了家里,否则到那时候,首先要了自己命的就是那些‘家里人’。
可是,窦嫣终究还是这个下场,好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突然,远处冷宫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那声音有些癫狂又凄厉。薛莲生听到那声音之后,闭上了眼睛,眼睑还在微微颤抖。过了一瞬,那笑声陡然停了下来,薛莲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接着嘴角却勾起了微笑。
那个笑容让人难以解释,并不是嘲讽或者得意,也不是悲天悯人一样的微笑。配合着她闪烁着光亮的眼神,倒让人觉得那更像是艳羡和祝福。那笑容和眼神里就好像在说:你终于得到自由,而我们却还要在这里享受着孤独和煎熬。
手边鸟笼里的鸟儿似乎是被刚才的笑声惊倒,叽叽喳喳地扑腾着叫了起来。薛莲生被鸟儿的声音吸引住似的,扭头盯着。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主意,眼里闪烁着愉悦。她手指一勾,打开了鸟笼的门。
身后的宫女快步走上前,像是焦急但是又不敢造次只能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但是脖子却抻着,显得急迫,她说:“娘娘,可使不得,这是皇上特意赏下来的呢。”
薛莲生眼神转向那个提醒的宫女,双眼像利刃一样尖锐地看着对方,“退下!”不同于刀子一样的眼神,她说的话的语调倒是绵软温和,但是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那名宫女看到薛莲生的眼神,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惊吓到,惶恐地地下了头,再也不敢随意说些什么,只是回答了一声:“是!”就垂头退下,嗓音里还有透着惊恐的颤抖。
满意了宫女的动作,薛莲生有扭回头看着笼子里的鸟儿,眼神鼓励又期待。可是过了好一会,那鸟儿都没有从笼子飞走的打算,反而低着头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乖巧极了。
薛莲生勾着笼子门的手指开始颤抖,眼里的期待又暗了下去,甚至开始泛着绝望。她的手突然猛地一会,把笼子打翻在地。笼子里的鸟儿惊慌地跳出了笼子外面,却不飞不跑,反而察觉到没有危险之后,低头啄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鸟食。
没有再理会地上那只鸟儿,薛莲生扭回头又望向了冷宫的方向,脸上却再也没有刚才的艳羡和笑容。她面无表情,眼睛里一片荒芜,只让人觉得她整个人沉寂地就好像死水一样,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任何希望。
半晌,薛莲生缓缓开口,语气苍凉沉重,“冷宫又如何,还不都是在这围墙中。”那语气里透着的是无望和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