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高唐猛一睁眼,回头见他已醒,一个箭步冲过来,问:“运过功了?感觉如何?!”
段崎非道:“二师伯,我方才运行了一遍倚火心法,周身经脉舒泰得很。”
傅高唐双目神光暴射,追问:“以前练功的时候可曾有过这种舒泰感觉?”
段崎非摇头道:“从来没有。以往我无论练哪种内功,只要超过半个时辰,通身上下就很难受,还时不时隐隐作痛。前些日子就算练倚火口诀,也往往要分几次才能悉数练完。”
傅高唐边听边点头,笑意渐浓。段崎非又道:“可是方才短短时间内,我将倚火心法的口诀一气呵成走了一遍,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傅高唐接道:“那当然!要不是我方才在你经脉中……”他正要得意扬扬说下去,一低头,正看到段崎非热切好奇的眼神。傅高唐顿了顿,突然笑道:“……方才不过用独门手法替你整理了一番脉络内息。总之,小事一件。从此刻开始,你就放心习武吧。就算进阶再快,也不会有岔内息现象发生了。”
段崎非下榻,翻身便拜:“多谢二师伯!我一定日日勤练,绝不辜负期望。”
傅高唐想了想,伸手扶起他,嘱咐道:“我已经跟你师父谈过,他同意你跟我学《登善集》中武功,所以你大可安心了。”
段崎非闻言,伏身再拜:“二师伯,您一而再、再而三帮我,我心里感激得很,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心中深深感动,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傅高唐也不去扶他,只道:“傻小子,这么点事情,就感恩戴德了?教你一些武功,实在算不了甚么。但有一件事,你今日却必须亲自对我作保证。”
段崎非恭恭敬敬地说:“但凭二师伯吩咐。”
傅高唐悠悠地道:“正如其名,《登善集》中的武功,都必须秉持一颗善心去学,方才能学得周全。其实不光《登善集》如此,咱们天台派所有武功,皆是如此。”
段崎非道:“此乃天台派祖训,我不敢忘记。”
傅高唐却脸色一变,森然道:“你学了《登善集》之后,绝对不许将武功用在邪事恶事上。倘若真敢弃善从恶,天台派人人都有权诛杀你,而我便是第一个。纵然天涯海角,也万万逃不过!你可记住了?”
段崎非悚然道:“崎非愿意当众立誓,倘若心非向善,即遭天打雷劈!”
傅高唐脸色略略和缓,道:“当众不当众,都只是形式。习武也好,为人也好,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倘若自己有心欺骗自己,那就甚么武功也学不到家。”
段崎非伏身在地,不敢多言,只一字字地说:“崎非永不背弃祖训,恳请二师伯相信。”
傅高唐扶他起来,一同在桌边坐下,道:“我并非要逼你赌咒罚誓。只是,有些事情,到了今日,也不得不说给你听了——你可知道这次齐集北上,究竟为了甚么?”
段崎非恭敬地道:“师父说去办一件大事,但还未曾告诉我们细节。”
傅高唐想了一想,道:“此番北上,实为处理两名天台派弃徒。”
段崎非吃了一惊,问:“二师伯,咱们天台派中人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出弃徒?”
傅高唐喟然叹道:“咱们天台派虽然人数不多,但派中人向来都能铭记祖师训诫,几十年来人才辈出,在江湖上也攒了一些名气。然而,十七年前生了异数,两名弟子背叛本派,伤害同门,惹下祸端后,外逃出山。”
段崎非心中又惊又疑,问:“二师伯,他们如此做,是为了甚么?”
傅高唐沉声道:“他们认为师祖授艺时存有私心,不曾一碗水端平,因此心中暗生嫌隙。他们忍气吞声多年,在师祖去世后,才终于爆发。”
段崎非道:“那又为何直到现在才去处理他们?”
傅高唐看了他一眼,道:“这个……老三口风紧,我也不便多说,个中缘由,过几天他自然会亲口告诉你们——唉!若非派中曾出过大事,我也不至于杯弓蛇影,传套武功都要先教训你一番。”
段崎非赶紧道:“二师伯教训得极是。其实师父平日也常对我说起劝人向善的祖训,我一直深深铭记,不敢有违。”
傅高唐轻拍他肩道:“你如今已没了练功岔息的后顾之忧,回头我再传你一些刻碣刀法的招式,若结合倚火诀加以勤练,往后一路也就不需处处靠人保护了。”
段崎非欣喜若狂地道:“多谢二师伯!只是……”他似突想起一事,问道:“我往日使的是枪,直接学刻碣刀法,会不会难以领悟精髓?”
傅高唐道:“我瞧过了。霁虹枪长度与刻碣刀类似,只不过重量略轻。刻碣刀法虽名为刀法,但本就适宜长柄武器使用,所以改用枪使,也能上手。”
段崎非闻言,放下心来,笑道:“我只担心自己愚钝,成为拖累。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傅高唐见段崎非一脸神往,洒然一笑,轻拍他肩道:“总之这次北上旅程,是你初出山的第一次表现。一言一行,都落在众人眼里,切记要谨慎。”
段崎非肃然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