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她病愈了,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秦宁之道歉,说得话发自肺腑、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若不是秦宁之早就知道她的为人,怕是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秦宁之当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听她讲完了,又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完了吗?说完我要出门了。”
她这样毫不怜香惜玉,府中众人都对她颇有微词,就连母亲也开导她:“玉姐儿只是管教不善,那个不懂事的丫头已经得到惩罚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她为难秦玉之吗?
好像府中的人都这么认为。
她没有为难,她只是觉得烦。
之前之所以利用几件小事跟秦玉之过不去,不是她无聊也不是她小肚鸡肠,是她烦了,不想再跟秦玉之虚与委蛇装什么姐妹情深。
就像今天的陈氏一样,哪怕不能一击必中,也要从此势不两立,这才能让他们彻底看清对方的真面目,才不会再错把仇人当亲人!
哪知道秦玉之脸皮这么厚!
真是令人气闷!
不过秦宁之打定主意不跟自己为难,面对秦玉之的讨好一直无动于衷。
所以这一次,她也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视而不见。
秦玉之的神色有几分落寞。
秦老太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审问的怎么样了?”
今天一大早,四丫头来请安的时候就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祖母,时机到了,可以去审问那外室了。”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不过鉴于滴血验亲那日她立了大功,大家也就没说什么,但也有人反对,认为她一个姑娘家不该插手三叔的房中事。
“这怎么会是三叔一个人的事?孩子都掉包了,这事关秦府众人安危,我是秦府的一份子,我自然要出力!”小小的人儿说得义正言辞。
反对的人也就无言以对随她去了。
现在,结果审问出来了吗?
只见众人吞吞吐吐,神色各异,就是都不敢开口说结果。
“怎么了?”秦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立刻坐直了身子。
“母亲,没什么,就是那外室神志不清,‘招供’出了我。”陈氏不等秦宁之说话,先下手为强。
“什么?”秦老太太吃惊地望着她。
“没错,招供出了大伯母,至于是不是神志不清,等方婆子把她带过来再与大伯母当面对质。”秦宁之凉凉开口,语气带着嘲弄。
陈氏呼吸一滞。
秦老太太更是瞪大了眼睛。
招供出了陈氏?什么意思?
那外室很快就方婆子带了过来,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头发也简单梳了一下,因为喝了酒吃了饭,整个人看上去没有方才那么萎靡不振、神智恍惚,而是蜷缩在地上,显得柔弱又娇小。
很好。
秦宁之满意地笑了笑。
“你把你方才对我说的,再一字不漏地告诉老太太。”
那外室颤了颤,抬起头惶恐地看向秦宁之,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方才就是她吗,就是这个小丫头吗?这个滴血验亲当时戳穿了她谎言的小丫头,这个害得她沦落至此的小丫头!
真可笑,她居然把她当成天神!
她居然以为她会救她的命!
“你不要害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把真相说出来就好,方才你神志不清,说了些胡话,我们也不会怪罪你。”陈氏的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
那外室看向她,身子抖如筛糠。
完了,她完了!
“岑哥儿呢?岑哥儿在哪?我要见他!”那外室突然哭喊着朝秦老太太的方向爬了过去。
“不要得寸进尺!”方婆子上前按住她,力道大得她立刻就趴了下去,可嘴里还是不断嚷嚷着要见一见她的儿子。
秦宁之示意方婆子松手,才又开口:“岑哥儿被我母亲照顾,好得很,你现在要见他也可以,不过只能远远看一眼。”
那外室连连点头。
秦宁之吩咐青芽去把孩子抱过来。
“怎么回事?”青芽一走,秦老太太立刻看向秦宁之,眸光犀利又困惑。
秦宁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被她看得心惊肉跳,面上却强装镇定道:“母亲,只是这外室神志不清,说了些……”
“是王贵家的,是王贵家的告诉我,如果我不想死,如果我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再纠缠大少爷,她要我来找秦三爷,让我咬定孩子是秦三爷的,说秦大太太会帮我,还承诺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清亮的声音自屋内缓缓响起,打断了陈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
众人错愕地看过去,原来是秦宁之一字不落地将那外室的话说了出来。
陈氏瞬间白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