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褚阳,当真要好些,这孩子这些年可没少吃苦。早早没了娘,你又下落不明,他平日寡言少语,跟这个脱不了关系的。”
齐存之想起亡妻,又想到儿子,已觉感慨,“定会好好待他。”
他们在屋里说着话,被赶在外头玩的一众孩子也在围着齐褚阳说话,总觉稀奇。柳长安没瞧见妹妹,心里奇怪,“雁雁最喜欢凑热闹,今日竟不见了人。”
齐褚阳早就发现她不在,虽然新家离这并不远,可到底也是不能同在一个宅子中,日后也不能天天碰面,他倒是想和她好好道别的。他忽然想,难道是因为昨天碰了她的手,她生气了?
姑娘的手是不能乱碰的,那样惊慌地跑了,莫非真是生气了?
他皱眉懊恼,又想寻个机会跟她道歉。
柳长安见他走神,连其他弟弟妹妹问什么他都没反应,笑道,“在想什么?”
齐褚阳回过神,笑笑,“没什么。”
柳长安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没有拆穿,说道,“你今日可要去喂马?我不得空去,你代我喂吧。”
齐褚阳跟父亲的性子一样,需求并不高,赏赐的大宅里家具都已齐全,连下人都有了,根本不用他们再添置什么。他并不想这么快把在柳家的东西都搬过去,兴许来多几回,还能见见柳雁。
他突然觉得自己魔障了。
所思所想都要挂钩那霸道的小姑娘,她分明还那样小。
这一想真觉不应该。
柳雁此时正藏在被窝里,微微睁眼,就瞧见嬷嬷正好拿了药膏来,要给她擦额头。闻到那股子药味,她就拧眉,将被子一扯,遮住脑袋,“我躺躺就好。”
管嬷嬷说道,“姑娘方才不是喊头疼么?不愿吃药至少得擦点药。”见她就是不出来,声音一沉,“那奴婢这就去禀报二爷太太。”
柳雁可不想爹娘担心,这才掀开被子,嘟囔道,“嬷嬷真讨厌。”
管嬷嬷笑道,“讨厌吧讨厌吧,姑娘能好就行。”
柳雁扁嘴看她,乖乖探头让她擦药,“嬷嬷真好。”
无论她说什么管嬷嬷都欢喜,拿衣裳给她披好,才仔细给她涂药,“今日齐少爷要走来着,姑娘素日跟他玩得那样好,却不能去送送,实在可惜了。”
说到齐褚阳柳雁心里就不痛快,“走吧走吧,才不稀罕。”
“齐三爷如今荣宠一身,日后齐少爷就跟大公子一样,能承爵了。而且呀,齐三爷正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大殷国的大功臣,加官进爵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柳雁瞪大了眼,“那我不就不能欺负他了?”
管嬷嬷失声笑道,“姑娘什么都不想,竟想这事?”
柳雁就是这么想来着。
“姑娘跟桉郡主不是冤家么?之前便有消息说代亲王十分属意齐少爷,只是代王妃一直不满他的身世,如今齐少爷可是铁定的爵爷了,我瞧代亲王更没什么顾虑,怕要促成这好事。”
柳雁愣了片刻,“嬷嬷是说他们要定娃娃亲?”
管嬷嬷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况且世子跟齐少爷也是好友,世子定会在旁说好话吧。”
经她这么一说,柳雁倒是想起来了,圣上素来喜欢皇族子弟嫁娶势力薄弱的外戚,虽然齐三叔也是侯爷,但刚刚回京,只有名声,并无复杂的根基势力。要是代亲王真的有心提这事,齐三叔很可能会答应的。
想到这她再也躺不住,俯身去穿鞋着衣,可让管嬷嬷吓了一跳,要拦她,柳雁说道,“全好了。”说罢就地蹦了几下,以示康健。
管嬷嬷惊讶瞧她,等她如风出门,还在诧异中,不由将药膏拿好,定定想到,灵丹妙药,得放好了。
柳雁刚到院子,就见前头有人过来,这一看不正是齐褚阳。
两人这一碰面,连招呼也忘了打。瞧了好一会,柳雁才挤眉弄眼道,“你怎么还没走?”
果真是又凶又霸道,跟刚见面时并没不同,齐褚阳说道,“来收拾东西。”
“我也去,帮你擦书,跟上回那样。”柳雁跟在他一旁,没有再多话。
齐褚阳说道,“你哥哥等会有事不去喂马,托我去,雁雁去么?”
“去。”柳雁抓了抓自己的小辫子,好一会才道,“齐哥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谁都可以做我嫂子,但就是桉郡主不行。”
齐褚阳想了片刻,了然,“你是要让我跟你哥哥说么?好。”
柳雁只觉他笨死了,“不是我哥。”
齐褚阳正想问她是不是其他堂兄,见她直勾勾盯来,隐隐明白过来,“你是……你是说我?”
“对呀。”柳雁点头道,“以我们爹爹的交情,以后我们两家人肯定有不少往来。要是在你们那进进出出都能瞧见桉郡主,我便再也不去跟你玩了。你知道若以敌军来算,桉郡主绝对排位最前头,齐哥哥你不能让我膈应。”
齐褚阳见她没头没脑突然说这些,笑道,“你果真很不喜欢桉郡主。”
“嗯。”柳雁只当他是答应了,这才欢喜起来,“走咯,收拾完东西去喂马。”
这两日都不用去书院,齐褚阳正好搬家。本想留点东西,好隔三差五过来。谁想父亲来瞧,立刻让人把东西都搬走。等柳雁第二天一早去看,齐褚阳已是彻底搬离柳家,瞧着这空落落的地方,心里也空了起来。
“南边蛮族降服,大殷国力定可再上一层,是我大殷之幸。只是如此一来,最大隐患的南城北城都已安然,只怕圣上要派兵进攻东西两面,届时两城百姓,多少也会受苦。”
苏自成说到这,又重叹一气,“只有劝得圣上修生养息两年,再派兵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