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姒什么都明白了,若是谢相不出是,姜荀又怎会说谢家倒了?
两代三朝,谢氏一门,倒了。
倒了。
那谢方知呢?
姜姒很想要问一句,她目光触及了某个角落,却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边角上,是谢方知送的那紫檀木匣子。
天渐渐黑了,红玉在外间看着里面暗了下来,掌灯进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下来了,风吹过雕窗,竟让人觉出几分秋寒的冷意。
姜姒环着自己的臂膀,就这样望着……
她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他呢?”
“……还在废墟里。”
至少姜荀出来的时候,问了孔方,说人还没出来。
姜姒说:“堂兄,我想去看看他……”
风吹过烛火,微微闪烁,也照着姜姒那半张美人面。
这夜雨潇潇,风寒相侵,湿润的雨气湿了绫罗袜,沾了翡翠衣,染了芙蓉面,晕开了面颊胭脂红……
一顶青色的油纸伞,遮着她在夜里去远。
这一次出门,姜荀终究没告诉旁人。
马车行在穿梭天地间的雨里,很快接近了那只余下冰冷灰烬的废墟。
大火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雨,仿佛要将这尘世污秽都洗刷干净。
谢相府的旧址,掩藏在一片夜色之下,又被刚刚下来的这一场雨将所有暗藏的火星浇灭,于是所有的火和热,都渐渐冷却。
周围站着一些忙碌完了的人,夜里影影绰绰的,有的还在往外面搬东西,有的只站在雨里望着。
姜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将姜姒扶了下来,他给她罩上青色的披风,她整个人除了一张白皙的脸蛋外,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慢慢说着:“别去太久。”
然后一扭头,便唤了人来,孔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给姜荀行了个礼,因为姜姒背对着他,一时也没注意到还有人,只道:“大公子还在墙下头……”
姜荀没说话,只看向了姜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