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她知道,晚晚, 当年她被人追杀, 是我救了她, 还有你, 当时她身处险境, 自身难保, 所以我提出带走你的时候她同意了, 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所以答应了我,永远不会和你相认。”

他低头看她小脸煞白,手上冰寒,再搂紧了她些,不及她再问,便道,“晚晚,上一世的时候,是我父亲救了你母亲和你,所以她嫁给了我父亲。但其实至始至终,那个婚事都是假的,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母亲,她喜欢的也一直都是你生父河西王。所以这一世你母亲知道她被人追杀一事和你父亲无关,便跟你父王离开了。只是你,”

他道,“她不是不想带走你,但当时的你,跟着姑母,的确比跟着她要好很多。”

这一路上,她再没问他什么,他知道她还在消化着这些事,便只是抱着她,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他送了她回庄,看着她喝下了安神茶,吩咐她好好歇息,打算离开之际,她才又唤住了他。

她终于开口问他道:“所以,哥哥你是有上一世,更多的记忆,并且是在我幼时,你救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些记忆了,对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平时她的眼睛澄澈,明亮,里面的情绪很容易读懂。

可是此时她的眼睛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样子。

他抿了抿薄唇,道:“是的。”

“所以,后来我怎样了?”她继续问道。

他皱了皱眉,却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阿晚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那一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虽然她知道原缜是在意自己的,但在家族和皇权面前,儿女情长真的太渺小,太不值得一提了。其实得知了自己身世,她就知道,上一世她和原缜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了。

思及此,她对原缜的愧疚之心和原先各种纠结的情绪也莫名其妙地就淡了。

倒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上一世结局不好,就怪罪到他身上,而是在他的家族和皇权面前,既然儿女情长褪色了下去,她的那么些儿女情思和歉意同样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她和原缜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她和赵恩铤又能有什么好结局?

皇帝连他娶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能容忍,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手握重权的边关大将,娶西夏王的嫡亲外甥女,一直忌惮的割据一方的异姓藩王的女儿?

“哥哥。”她突然唤道。

他看向她。

她看着他道,“哥哥,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这一世,还要救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定国公府本来就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事,迟早会被翻出来的。”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阿晚微侧了脑袋目色不明地看他,他叹了口气,走回到她面前,伸手摸上她的脸颊,低声道,“晚晚,定国公府不同南安侯府,我们定国公府,已经退无可退,有你没你,都没多大分别。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之人,所以不必担心我为了你,会将定国公府置于险地。至于其他,你也放心,我没有利用你身份的心思,你知道的,我没有必要。”

“你不讨厌我吗?”阿晚道,“还是,那时候,就算讨厌我,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妹妹,以前,你待我也不算差,所以,你不想我阿娘嫁给国公爷,救了她,送了她回河西王府,但又怕我回河西王府保不住小命,所以日行一善,把我给了姑母养?只是,后来,你喜欢上了顾晚......”

毕竟朝夕相处,“顾晚”又对他依赖又依恋。

阿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难受得紧。

虽然现在她已然知道“顾晚”和自己其实是一个人,但心底却就是觉得,她和她,是两个人。

若他喜欢的是“顾晚”,他喜欢的那个人便不是自己,对她这么好,也不是因为自己,她就是有这种,沾了别人的光偷了他的好的那种感觉。

她低着头,然后就听到他就在自己头顶道:“我以前的确是有些讨厌你的。”

她的眼眶一酸,眼睛便有些模糊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他接着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我费了很多力气给你找了一匹立宛的白色小马驹,送给你,可是却差点害得你摔断了腿,后来,不管我再怎么哄你,讨好你,你都离我远远的,避我如洪水猛兽,送你的东西你一转身就扔到仓库里从来都不会用不会要。你和别人出去玩,很开心的回家,但只要一看到我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就会立即消失不见。”

她小时候对他那么差?还有,他哄过她,讨好过她吗?她从来也不觉得。

她只记得他很凶。

阿晚抬头看他,一脸的茫然和诧异。

可是他离她很近,就在她的头顶,她抬头,头发便扫过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近的能看见彼此眼睛中的自己。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头又低了些,有些干燥的唇扫过她的脸颊,下巴,再到她的唇,阿晚一直没动,直到他咬过她的唇,克制的揉捻一番后又错开,才声音有些暗哑道,“晚晚,我可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哥哥。”

“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哥哥”,若是在以前,她必然会以为他这是在说讨厌她,觉得她不配做他的妹妹。

可此刻她却是懂了,其中的另一层意思。

所以,他以前就是喜欢自己的?阿晚想不明白,她本来应该高兴吧,可是此刻,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也堵得厉害。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倾身上了前些,双唇就贴上了他的唇,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他错愕间,她已经伸了小舌出来有些笨拙有些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像小奶猫一样,并不带什么情-欲,大概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一点茫然的试探,但却立即点燃了他的心。等她收回舌头,他已经跟着探了进去,这一回,半点不再犹豫,也不再只是温柔的爱抚。

及至他渐觉再不停止可能就会停止不下去,从她身上撤开,克制了哄她,道:“先睡下吧,明日好好歇息,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可是她却不肯放开他,她的手触在他的肌肤上,已经不再冰凉,而是温软滑腻,他克制得厉害,却也不舍得把她的手拽开,然后他就听到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今晚陪着我吧。”

她的记忆这么错乱,她的一切好像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他听了她这话心中却是一跳,仔细去看她的眼睛,此时她的眼睛迷蒙,还染着潋滟的水色,眼角眉梢都是从未有过的媚色,可是他却看见了她眼底的茫然,像是失了几魂一般。

第31章

文德十九年冬。

“夫人, 真的要收拾东西回京城吗?要不要等世子爷回来再作决定?”秋红有些迟疑地问道。

秋红一向少言寡语, 可是夫人要回京, 此事事关重大, 她又不能不劝, 她担心其中有诈......其实就是没诈, 这个时候夫人也不该回京的。

连续三年大灾,北疆和北凉的战事一直持续,南越又出现异动, 朝廷国库空虚,军粮军饷都是年年在减少, 更是早断了赈灾的粮食,中原匪乱终于愈演愈烈, 现在有三支义军已经分别夺了江南和闽南的不少州郡,皇帝想从北疆的北军都督府和西疆的河西王府抽调兵马镇压中原之乱, 但却先后被赵恩铤还有河西王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皇帝一面依赖着定国公府,一面却又越发地忌惮赵恩铤, 这两年就没少花心思想把阿晚弄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