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桦祁一气跳下软榻一个闪身到了床边,拽着他的胳膊就要往下拉,嘴里还不停怒叱:“你要睡不会回你自己的府里去!占着我的床是个怎么回事?给我起来!回你的王府去!”
阜修半眯着眼睛抓住她拽着他胳膊的手贴到他的脸上,讨好的软了语气,“阿祁别闹。”沐桦祁的手一僵,心猛地跳了一下,这种情形下这样的语气,竟让她恍惚觉得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好似已有多年,阜修半眯着眼的温语,出口得如此自然。
见她不再动作,阜修松开他的手,再次闭上了眼睛,像是真的累极了,迷糊着道:“反正床够大,阿祁若是想睡就一起躺上来,我给你挪个地儿。”她刚要再次发怒,却听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瞬间泄了气。
谁能对一个睡着的人发火怒骂?就是想,也要他听得到才是。至于他建议的和他同塌而眠这种事,她就是再如何不介意男女有别这一说法也是断然做不来的。阜修虽然样貌出众,本身一袭白衣也颇入得她的眼,然她到底是从来没和人如此亲近到躺在一处睡觉过,虽则阜修曾吻过她那么一两回,但终究多是带着玩笑的意味。
看着他的睡颜,既没了平日里的冷冽,也没了面对她时的戏谑,安静得就像一幅画,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阜修是习武之人,且还身份特殊,旁的不说,单就身为大凌首富这一点,也断然不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此毫无防备的睡着。这个同为习武之人和随时戒备着的她很明白,可是此番,阜修不仅在她的屋子睡着了,还是一下子就睡着的,难道,他竟在这相识不久的日子里就相信了她?
当然,她是不会害他的,可是她不明白他凭什么就相信她不会害他呢?
摇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今天她应付了那么多人和事,也有些累了。转身走到柜子前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毯子便朝软榻走去。看来今晚得睡在软榻了,好在刘管家把软榻该换的都换了,比之前要软得多,勉强也能将就睡一晚。
回头看一眼熟睡的阜修,心里盘算着这让床的情早晚有一天她也是要讨回来的。
夜半,弯月从云层中缓缓冒出,微弱的白光照进漆黑的屋子,隐隐中可见一袭白衣的男子静静的站在一方软榻旁,低头温柔的看着软榻上熟睡的女子。女子一脸浓妆,浓烈却不俗艳,反而多了几分恬然,紧闭的双眼看不到往日的锐利,盖在身上的毯子已大半掉到地上,只余一角还搭在胸口,突然窗外刮起了风,她打了个哆嗦,摸索着要去拽起毯子,却半晌也拽不起来,最后许是因着实在太困没了心思,便嘟着嘴低低念了句什么便不再动作。
待阜修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后,轻轻的笑了,她无意间说的竟是:你堂堂一个王爷也好意思和我抢床睡!
弯身去将她抱起。
沐桦祁向来警觉性极高,此番却让人在身旁站了许久都没有发觉,其实有些不寻常,不过到底是多年养成的警觉,有人站在身旁许久没发现也就罢了,若是连人家都将她抱在了怀里都她还没有反应,那她这么多年的修习可真就白费了。
所以在阜修抱起她的那瞬间,她就睁开了眼,锐利冷厉的目光同阜修温情似水的双眸相撞,两人皆是一愣。
阜修愣住,是因为他没想到她竟会有这样的目光,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半点感情的冰冷,就好像她根本就不相信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如此冷然的目光,很多年前他见过一次,如今细细看来,这双锐利而不似那张脸一般普通的眼睛竟也有些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