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没有察觉到谢满棠的异样,只默默让到一旁,就着兰嫂捧上来的清水仔细净手。
金针刺穴治病倒也罢了,却不知她日常是否经常这样近身给人推拿按压穴位,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谢满棠皱眉看向安怡玲珑有致的身影,道:“安大夫的针技不错,推拿之技也不错。”语气里有他自己也未发现的不悦之感。
做大夫的,日常做得最多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若是能揣摩好病人和家属的性情心态,及时沟通好,对于治疗疾病将有极大的便利。安怡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满棠语气里的不悦。虽不明原因,她还是温和地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日常只给家人和师父推拿按压过,并不知手法轻重是否得当,听大人称赞,算是放心了。”
她虽然行医,但除却行针,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得她亲手按压推拿穴位的,特别是男人。谢满棠此人,她有求于他,且不讨厌他,最要紧的是,他是她治疗面瘫之疾的第一个试手之人,就当是实验对象了。练手的同时可以欣赏美色,还可顺便办却家事,更可为将来的复仇之旅奠定基础,何乐而不为?
这意思,他是得此殊荣的第一人。谢满棠却又不高兴了,果然野心勃勃,为了让他出手帮忙,竟然乐意做到这个地步?世间之人但凡拼命苦争,争的无非是名和利,她一个小姑娘比不得男儿可以建功立业,位极人臣,她要名,已是有了,要钱,也不缺了,如此拼命,求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不叫声名因此受损,将来好寻个福且贵的好夫家?
安保良一直在等机会,以便能妥善地把他的所求和所愿表达给谢满棠听,再请谢满棠出手助他,大家各取所需。按他想,在安怡给谢满棠诊治完毕,谢满棠表示满意的当口是最轻松的时候,也是套近乎提要求的最佳时机,偏谢某人一会儿满意,一会儿又不高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安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满棠的神情,心想他如此着急地找她医治,又深夜不睡,定是遇着了什么为难之事。他此次出行,先是鬼鬼祟祟地出没于山间,接着又以钦差身份高调出现,那应当也是和从前一样,专为黄家之事而来。所以,如果安保良能表现出利用价值,他应当不会拒绝援手。
安怡轻轻咳嗽了一声。
安保良收到信号,立即扯出一个憨厚的笑脸,谦虚道:“这丫头跟着她师父学了点些末之技就自以为是,大人这样赞她却是要叫她更目中无人了。”
谢满棠冷着脸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谁和他说话了?没用的男人,生了女儿却不好好养,靠着女儿养家糊口你还弄个小妾来恶心她,让她半夜三更跟你出门赔笑脸讨好人。
谢满棠身上泄露出的杀气太重,安保良莫名就出了一层冷汗,却不打算退缩,做女儿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再不抓住机会那还叫人吗?安保良自问虽然无用,却还算是个不畏权贵,不肯同流合污的读书人,也还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对着谢满棠一揖到底,道:“下官有事要禀,不知大人可否愿意拨冗一听?”
谢满棠也十分干脆:“若是为你家事所求,看在安大夫为我尽心医治的份上,我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