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甘草转眼就跑得没了影踪,安怡悻悻不已,有这样待客的吗?从主人到下人,全都不着调。
前方的谢满棠仍然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谁怕谁啊,安怡鼓着气,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还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男女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明明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有时候就是输不下那一口气。这和之前是不一样的,为了生存,她可以不骄傲,但论起终身与情感,她却不能不骄傲。
谢满棠等得不耐烦了,他给了她这么多次机会,她居然一直端着,不但不解释不讨好,还刻意躲着他!这就是她所谓的要好好想一想再给他解释?简直不可饶恕,他很想甩袖而去,却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可要他主动和她开口说话,那又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谢满棠侧着耳朵细听后头的动静,哪怕是安怡喊他一声呢,他也会立刻站住,听她解释。但他没能等到,安怡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他渐渐的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谢满棠不由大怒,索性抱着手在道路最狭窄的地方站定了,他就不信她能原地踏步不过来了,总不能让他母亲和薛氏一直等着她去用饭吧。她若是真的敢弄砸了这次会面,看他怎么收拾她!
安怡冷着脸从谢满棠身边仰着头走过去,谢满棠立刻往身后退了一步,道路狭窄,他这一退就算是把路给堵死了,另一边是湖,安怡要么就出声请他让路,要么就从水面上飞过去,要不然就不要过去。
二人衣裳交错间,彼此呼吸纠缠,他身上的淡淡青草味和她的淡淡药草香交混在一起,混合成一种十分好闻、却又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安怡的心揪成了一小团,捏紧拳头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给谢满棠行了个礼:“见过谢大人。”
谢满棠气得胸口都疼了,她仗着的不就是他喜欢她么?他突然很是怀念从前那个不管他脸色多么难看,她也会不管不顾地厚着脸皮缠上来讨好卖乖的安怡了。那时候她有求于他,真是很听话,隔三差五地总能吃着她亲手做的小菜和点心,也能经常得到她精心炮制的稀奇古怪的药,每当她弄的那些药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时,每当其他人用赞叹的口气提起她的精湛医术时,他口里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
现在呢?谢满棠想起死去的黄昭,再想起莫天安送的那些药,以及今日安保良带来的那些礼品,忍不住怒火中烧,怪腔怪调地道:“你家就穷成这个样子了,送人礼物都要问旁人要了么?”
安怡不明所以:“什么?”纵然才被看守的士兵刮去一层浮财,之前她开在永平府的药铺也因为受黄氏叛乱的影响而颗粒无收,但她之前存下的大宗财物和要紧的药材书籍都还藏得好好儿的,崔如卿已经搬回去了,并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谢满棠深知安家的财物和人情往来等大事都是安怡一手操办的,才不信她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既然把莫天安送过去的东西都送到他这里来了,那就是故意气他的。见安怡装糊涂,越发生气:“你若无钱,只管使人来说,或是空手上门,或是带些自制的糕点,难道谁还敢说一声不是?你把那些东西送过来,是欺负我没见过好东西么?”
安怡见他越说越生气,仔细一想,就知道应该是安保良和崔如卿准备的礼物出了问题。可是这京里的惯例,哪家不是把旁人送的礼品挑挑拣拣,再拿去送给下一家?不然都把旁人送的礼品藏起来,另外准备礼品去送人,那还不把家底全部都掏空了?所以谢满棠这是在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