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棠盯着面前的银票、只剩下一枚印章的白纸,以及那只绿意莹然的翡翠平安扣看了许久,突地笑出声来。他真是多此一举了,这几样东西便是跟着田均一直到顺天府里又会如何?最终不过是打个转,再回到王家或是安侯府手里而已。
以安怡的谨慎,一定没人从她那里见过那只平安扣,空白的信纸也不能说明什么,这三件东西加在一起反倒可以从侧面证明田均夫妇俩的龌龊,证实他们谋财害命的行为。但既然已经拿出来了,那也不必送回去了,谢满棠把这三件东西收好,叫人进来:“把这东西送去给王司业,让他去找安氏的族老们,叫了安侯府的人一道,商量一下要怎么处置吧。”想了想,又让来人:“再给田家那女人送个信,要不要他们家的独苗活着,就看她的态度了。”
待到这边收拾妥当,他方起身走到廊下,叫甘辛过来:“今日要去安家做客的,王妃准备妥当了么?”
甘辛笑道:“甘草姐姐方才已经使人过来传信,说是王妃准备好了,就等着公爷一道呢。”
“唔。”谢满棠志得意满地迎着了郑王妃,将人扶上车去,自己骑了紫骝马在一旁跟着。进了金鱼巷,远远瞧见安宅门前整洁井然,便微微笑了,吩咐甘辛:“往前头送信去。”
他心情好,连带着手下的人也高兴。甘辛欢喜地跑走,没多会儿,就见安宅中门大开,以安老太为首的一家子人都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另外还有几个安氏族里有脸面的客人和以及薛家大舅、舅母陪着,可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郑王妃听见声响,摸索着问甘草:“人好像还不少?不是说他们家人口极少的?”
甘草含笑道:“似是请了族里的长辈作陪。”
郑王妃就笑了:“是该这样。”男婚女嫁,总要慎重热闹一些才好,此番纵然不是正式提亲,但也是正式和亲戚好友宣布两家有结亲的意愿。等到她从安家做客回去,就该请大媒正式上门提亲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安家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甘草看着那些人各式各样的表情,却忍不住有些忧虑,这些天里,关于安怡的那些流言全都是瞒着王妃的,国公爷固然是好意,怕王妃听了心烦,但王妃总是要出门走动的,谁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有谁把事儿捅破给王妃知道?那时候王妃还不知乐不乐意呢。
什么鬼魂附身之事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一个姑娘家卷进这种事里去,被那对恶心人的夫妇一个嫉妒,一个觊觎,被人总是挂在嘴边谈论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甘草悄悄去看谢满棠,暗叹公爷好生定力,也忍不住感叹安怡真是好福气。
正感叹间,马车已是到了安家门前,一群女眷迎上来,热热闹闹地簇拥着郑王妃进了门,谢满棠则被安保良和安氏几个族人领去外院。甘草在人群中寻找着安怡的身影,然后与谢满棠的目光碰上,谢满棠平静地看着她,什么特殊的表情都没有,但甘草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顺从地对着谢满棠屈膝行礼,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并一定会照办。
谢满棠的目光掠过她,云淡风轻地跟着男人们走远。甘草轻拍胸口,认真地扶着郑王妃,不时将安家园子里的景致说给她听,有人要和郑王妃说话时,又和郑王妃说明这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