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节(2 / 2)

除了苏家每一代“渡灵体”的延传外,林家的催眠术也会一代一代延传且研习得越发精粹,同时,为了保证那颇具野心的计划能完成,林家也会随着苏家“渡灵体”的转变而更换施展催眠术的人,如给苏紫嫣的爷爷施展催眠术以达成穿越目的的是郝景的爷爷,到了苏智怀这一代,便会更换成林赋琨,对应的,到了苏紫嫣,便是郝景。

这也是为什么组织中的高层会由那一代的主上带入组织,且极其得那代主上宠信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元老风老也是跟郝景爷爷一个年代的人,如元老风老是郝景的爷爷所造,出自自己之手,自然十分得爷爷辈主上看重,同理,郝景的父亲也就是林赋琨自然是信任他自己所造的人,如赖水群,以此类推,到了郝景这一代,他当然宠信魋影咯。

最初,郝景的确是通过安插眼线肖茜,以内因的方式,每至夜深人静时,给苏紫嫣施展催眠术,当时,因为苏家又肖茜这个奸细,且郝景那时武功不低,又多选夜深之时,所以多次来回在苏家走动,并没有被觉察,后肖茜消失,郝景失了内应,加上苏紫嫣又没再回苏宅,后来司马文曦还追了过来,这才致使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郝景都没有机会通过苏紫嫣的“渡灵体”穿越到沧溟大陆,这也是郝景随同苏紫嫣在沧溟大陆消失了半年的根结之一。

而林家人如此大费周章,不仅在沧溟大陆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又牢牢掌控了催眠苏家家主或继承人能穿越两个世界这一机密,所求的不过是珍宝阁以及解封珍宝阁以此获得世界主宰权罢了。

野心使人膨胀,也使人执着,哪怕是知道那条路久远且曲折,林家依然坚持不懈的执行着最初定下来的计划。

因为司马家为楚北帝王之家,知其掌控在绝对权力下的珍宝阁传书不好得,而林家也在尝试了无数的办法后,确实没能获得半点关于珍宝阁传书的消息,所以才转而将手伸到了企图控制司马皇室这条轨道上。

但司马皇室的人岂是昏聩之人,早在司马家第三代帝皇时,便觉察到了异样,得了宇文太师指引,司马家便将那半本珍宝阁传书送入了蒼山严密保护起来。

这一系列幸秘久远且复杂,甚至,其中还有一些郝景未曾知晓的事,比如,当年苏家破了珍宝阁秘密从而导致世间灾祸横生等事,不过,郝景却是将他知道的,如林家世代皆通过苏家家主或继承人在沧溟大陆造就了虚妄之人等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苏紫嫣。

“……他们,是林家造的兵,我们,是林家的将,只有林家的祖先,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说着,郝景目光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幽沉,幽沉包裹深处,是掩藏得极深的嘲讽,苏紫嫣敏锐捕捉到了郝景这一复杂情绪,她深深的看了眼郝景,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其实这些幸秘掩藏在林家多年,为了当初林家祖先的野心,也葬送了不少林家子孙,有时,祖先根植下来的信念,并非是遵循了世间真理,而这些偏执,不仅害人,也害己。

如今,将这些掩藏的幸秘道出,郝景竟生出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仿佛压在身上的巨石,在这一刻突然就碎了,塌了。

他轻笑出声,目光看向苏紫嫣身后,此刻,那里隐隐有一丝晖光照了进来,沉默了片刻,他又缓缓开口道,“知道吗?我比你更期望这一切尽早结束。”

如果是在之前听到郝景说这样的话,苏紫嫣定会毫不客气的回怼一句,但现在,苏紫嫣有些无言以对。

严格说起来,苏家人是受害者,司马家人是受害者,而林家这些遵从祖先的子孙,难道不是受害者?

林沫惜为了祖先的野心,必须牺牲婚姻,而郝景……一直带着另一张面具示人,还有那些一直被掌控的棋子,如魋影,赖水群,风老,元老……这些人活得像人,真相揭露时,才知,根本连人都算不上,这一切听上去多么的天方夜谭且可笑,但苏紫嫣却笑不出来。

她只是心中忍不住生出了怜悯,怜悯必须遵从祖先安排的路而走的林家子孙,走到如此庞大的一步,想弃而不能,想回头却没了路,明知前方是悬崖,却无法勒马,那样的无助和彷徨,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苏紫嫣仿佛领会到了。

她也怜悯林家的下这盘绝世大棋所布下的那诸多棋子,怜悯魋影因未知而献上的愚忠,怜悯风老元老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争取的是权利还是人格,怜悯慕容子烨这样的世家一代一代扶持下来,并非为了和平盛世,而是为了引爆乱世,怜悯身在林家如林沫惜这样的子孙,为家族而奉献出的种种身不由己……只是,这诸多的怜悯,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苏紫嫣重新抬头看郝景时,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她道,“世间有诸多身不由己,也有诸多莫可奈何,前提是,承受之人必须走正确的路,行正确的事,如若不然,不管有多少身不由己,都是错!错!错!”

“是!都是我们的错!林家的错!”

“既知道错,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还来继续犯错!”

“不来,又怎么能结束。”

苏紫嫣止了言,是的,如果不来,那么他就必须继续按照林家规划的路走下去,来了,才能结束,她突然就明白了郝景话语中的深意,也领会了他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他知道,他知道结局,知道他闯蒼山,不可能有胜算,但还是来了,只有败了,才能终结,不败,那么林家的子孙还要继续那条不归路,如此,不如他来做这个失败者,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她不知道郝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或许是在刚才,也或许是在很久以前,不过现在细细想来,他此前的所行所举,或许也并非那么可恶,更或许,那些可恶行举背后,还有另一番深意,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今,苏紫嫣唯一感叹的是,幸好这些事魋影不知,若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一场虚妄,甚至连人都不算,不管是谁,都接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