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苍壁书 慕时涵 2184 字 6天前

萧祯心中无限苦涩,叩首三次,方手握虎符转身离开。

从此之后,为君自强。

夜半时分,皇帝首次调兵遣将的旨意送入湘东王府时,萧少卿正换了一身黑袍自花园中走出来。

“小王爷!”举着圣旨的恪成微微一愣,诧舌道,“小王爷这般打扮是去做了什么?”

“去宫中走了一趟,”萧少卿接过圣旨看了一眼,勾唇笑起,拍了拍恪成的肩,道,“马上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我们便要前赴战场了。”

恪成点点头,却仍不忘拉着萧少卿问清楚:“小王爷去宫中为何要换黑袍?为何不穿朝服?”

“穿朝服不嫌碍眼麽?天这般黑,穿黑袍才容易办事,”萧少卿一笑,扯开恪成的手,道,“我还得出去一趟,一个时辰后你在门口等我。”

“是。”恪成仍是糊里糊涂,茫然应下。

萧少卿骑马驰过长长的青石街道,停于华阳公主府前。他抬眼望着府门上的匾额,伸手摸了摸袖中的药瓶,犹豫片刻,还是跃下马背。

守在公主府前的侍卫自是认识豫章郡王,忙上前牵过马匹,询问道:“小王爷可是来找公主?”

“不是,找云阁主。”

“云阁主?”侍卫一愣,随即揖手笑道,“小王爷请入府,属下领路。”

下午豫州战事传来,独孤灵陪着华阳去慧方寺祈福拜神,至晚未归。

公主府的清月舍里唯剩云濛一人,入夜用了晚膳,他便坐在书案旁看书,此刻听侍卫通传萧少卿的名讳,不由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喜。

摒退仆役,父子二人在书案边面对而座。

云濛于灯下细细望着萧少卿,心情激荡不已,竟是一时开不了口。

萧少卿双目低垂,神色平静,他自袖中取出药瓶,放至云濛面前,淡然道:“这是雪魂之毒的解药。我答应夭绍入宫盗取的,劳……阁下送至洛都给澜辰。”

“雪魂之毒的解药?” 云濛有些不可思议,却又立刻颔首道,“我即刻便派人送去洛都。”

萧少卿笑了笑,起身道:“既如此,少卿不敢打扰阁下休息,先告辞了。”

“阿憬……”云濛忍不住唤道,双眸紧紧望着他,神色迫切,声音却是轻而平稳,“再坐一会如何?”

“我奉旨回江州督军,过一会就得离开洛都,”萧少卿望着他,半响又说道,“下次晚辈会专程再来拜访阁主,可好?”

“好,好,国事当先,” 云濛收起不舍,笑着展臂,“走,我送你出府。”

萧少卿微微一笑,不再反驳,负手行于他身侧。

两人下阁楼时,正当清月出云,洒落一片和煦的银晖。

“十二月,征南大将军、荆州刺史、贺阳侯殷桓拥雄兵重镇江州,私拟檄文天下,起兵谋叛。壬寅之夜,急雨,殷桓引水入豫州戈阳,摧城一旦。汝南王、豫州刺史萧子瑜出兵迎战,诸州兵马闻风戒备。

一战伊始,东朝动乱。战事绵延三年,烽火遍及江、豫、荆三州,史称‘贺阳之祸’。”

――《东纪三十一成皇帝永贞十二年》

作者有话要说:

☆、血溅华月

初九,萧少卿的信自寻阳云阁飞传而出。十三日的茫茫雪夜下,飞鹰将信带入云中城外的鲜卑军营。

寂静的夜里唯有北风横掠草原的咆哮声,飞鹰的清啸盘旋在长风之上,声声穿透云霄。

商之走出帅帐,烈风夹着飞雪扑面而来,寒气凛人。飞鹰自高处急速冲下,抖去一身的雪屑,颤颤微微地停在商之臂上。

“辛苦你了,草原难得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今夜是极冷。”商之轻声笑了笑,抱着几乎冻僵的飞鹰回到帐内。

帐中暖炉融融,贺兰柬懒洋洋靠在软褥上,正低头抚弄着手中黑木制成的胡笳,看见商之抱着飞鹰进来,懒洋洋道:“少主,可是洛都来了信?”

商之阅罢飞鹰带来的两张藤纸,摇头道:“是阿憬自江州的信,信鸽停过洛都,阿彦换了飞鹰送信。”

“江州?阿憬?”坐在帐中角落擦拭弯刀的拓跋轩闻声回过头,问道,“便是之前你说的那位豫章郡王?来信何事?”

商之道:“华伯父被殷桓的人送出东朝,正行北上,阿憬来信让我们照看其行踪。”

“这个时候送华伯父北上?”拓跋轩皱起眉,将擦得明光晃眼的弯刀利落插入犀皮鞘中,“那阿彦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商之颔首,展了地图在案上细阅,口中道:“凉州云阁有密信送至洛都,华伯父一行已出了关外,绕祁连山北上朔方。”

拓跋轩一愣:“来了草原?殷桓是存的什么心思?”

商之未答,沉思片刻,眸光瞥向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贺兰柬:“柬叔怎么看?”

飞鹰也在这时突地展翅蹭到了贺兰柬身边,凉气袭来,贺兰柬眉毛一动,这才抬起脸,苍白的面庞在火炉的熏炙下泛起丝丝红潮。他眯起眼看了会帐中高掌的烛台,手指轻轻揉在飞鹰的脖颈处,思了片刻,忽然嗤地轻笑出声,摇了摇头:“不过孽缘――”

“孽缘?”拓跋轩有些莫名。

“我说前几日柔然为何突然压兵匈奴后方,原是因为如此啊,”贺兰柬低低叹息,道,“少主不必担忧,慕容长公子北上该是来了结前世孽债来的。”

商之沉吟,见贺兰柬的神色间满是欲语还休的踌躇,遂不愿勉强,只道:“听柬叔的意思,华伯父此行并无危险?”

“怎会有危险呢?”贺兰柬微笑,收了抚摸飞鹰的手,抱起胡笳,指尖缓缓触摸在黑木圆孔上,语音模糊道,“那个人是宁可自己受苦下地狱也要让他活着的人啊。殷桓既与柔然有如此关连,而慕容长公子数年都待在荆州,想来八年前长公子自令狐淳手里逃出生天,也与她有关吧。”

她?

商之眉间轻轻一拧,似有所悟。

拓跋轩却是听得愈发糊涂,但他早习惯了贺兰柬神神叨叨的言语,既然慕容华此刻并无危险,他也懒得再问,扬手拿了挂在一边的弯弓,继续埋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