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我也就是问问……”华苓也知道自己很搪突,甜甜朝两位大哥一笑,看到爹爹距离很远肯定听不到她的声音,才嘀咕道:“大哥你也知道,金陵的小娘子都颇心仪诸大哥呢,我就是问清楚了,要是诸大哥已经定亲了,也好告知于她们。”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诸大郎有没有心仪的对象,但这种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诸清延看着面前这小女孩儿,禁不住要弯嘴角。游春那日见就知道这是个非常聪慧的小娘子,现在来看越发伶俐了,就算调皮也不会让越过让人觉得不舒服的界限,真是可人意儿。要是他也有这样的妹妹,岂不是好。

大郎也知道,其实华苓就是为了二娘、三娘问的,也没再责备她,只道:“往后我不在家中,你胡闹也不要太过,要是惹得爹爹不快了,我看你如何是好。”

“小九知道了。”

“若是想要外边的有趣玩意儿,便让金瓯传话,令前院陈执事去采购,我已经叮嘱过他,凡是出府去办事,就给你带些小玩意回来。”

“小九知道了,多谢大哥。”

“饮食上有金瓯金瓶在,也出不了大事。大哥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儿,就是性子懒着些,功课上不可懈怠,你不要以为身为女子,就可以不学诗书。”

“小九何曾不学诗书……”华苓不满地嘀咕,在大郎皱起的眉头下终于乖乖应了:“知道了,小九定会好好学习。还有孝顺爹爹和太太,爱护兄弟姐妹,好好用饭,好好玩,还有么?——是了,大哥要记得给我寄信,说好了的。”

“嗯,大哥也不曾忘记。”大郎眼神柔和地点头。诸清延静立旁边,看着这两兄妹道别,心里实在有些羡慕。天底下即便是亲亲同胞的兄妹,感情能有这般好的也并不多。

出行的吉时到了,谢丞公不再让兄妹们叙别,领着儿女陪大郎和诸清延饮一杯水酒,便看着两人登车启程。

“出门在外,一切以安全为上。”谢丞公背着手道。

车夫扬鞭驱马,两辆朴素的马车缓缓沿路远去。

金陵城北,长公主府中,晏河长公主倚在富贵长塌上。听到仆人来报诸家大郎已经随谢大郎一同启程游学,她眉眼一冷。“天下也就这般大,我就不相信你能躲到老死。”

已经是暮春时节,柳枝都抽老了,雨丝也变得疏朗,热烘烘的夏天随时都会来。从十里亭回府的马车嶙嶙致致地颠簸着,华苓望着小窗外发呆。

好像人总是会对相遇和离别记得更清楚些。于是就好象一辈子长长的时间,就是被这些相遇和离别,分成了一段又一段……

☆、第41章 骑射之课

41

金陵的春天短得很,一个不注意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华苓没有空闲伤春悲秋,三月底,她终于到年龄可以上骑射课了。

这可是她盼了足足三年的事,她终于也可以换上英姿飒爽的骑服,骑着马儿奔跑,然后学弯弓射箭了!

想象总是很美好的,但当华苓高高兴兴地跑到校场,看见仆役给她牵来了一匹只有成年马二分之一高、温驯到跑速只比她自己快一丁点的小矮马时,她才发现了一个悲剧的事实——按她这个年纪,想要被允许骑那种英姿飒爽的成年马至少得再等两三年……

骑射课的教授依然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教授,姓柳,一张圆脸晒得很黑,但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华苓知道她是丞公的属下之一,对丞公,或者说对谢氏忠心耿耿,从二娘可以学骑射开始就在府中教课了。

也许是武人都很容易有的习惯,柳教授言语不多,对手下的学生从来不假辞色。即使教的是上司的女儿,对她来说,首先也是她的学生,不论是哪个小娘子,只要没有按照她所讲的要求去练习,就要被罚。

七八.九又是一起开始的骑射课,被领着对一张据说是柳氏武艺一门师祖的画像磕头上香之后,便被柳教授安排在校场边扎马步。

身穿各色飒爽骑服的姐姐们联袂站在三小跟前笑了她们一会儿,很快被柳教授赶去骑马了。

柳教授背着手立在三个人旁边,语音严厉地告诫她们:“今日是三位小娘子第一日来我的课上,有许多事也许都不晓得。如今便给我好好听着!拜在我柳三娘门下学艺,便是我柳三娘的学生。即使你们是尊贵的丞公家的娘子,依然是我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在我的课上,我令你们作甚么,便要做什么,不得有怨言,不得顶撞!除非身子骨完全撑不住,否则不可有一次缺席!另,三位小娘子须得好好记住了,吾门不容弃师灭祖之人,你们中哪位小娘子若是要拜新师,需得我同意。”

“是,教授。”三人一同恭声应了。

虽然教授是女子,但是这样有气势的女子真的太少见了,一下子就把七八.九都吓得够呛,没有人敢多说半个字,低眉垂目,努力把马步的姿势端得半点不错,生怕被责罚。

要是在柳教授跟前做错事了,柳教授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骂人,说不定还会下手打——大家都有了这种觉悟。

华苓使劲稳住两条腿,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上半身不摇晃。

扎马步练的是下盘,刚开始练的人站不到几分钟就会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如果不能咬牙撑下去的话,一开始的锻炼就废了。柳教授面虽冷,但把锻炼的要点讲解得很清楚,其实是很负责任的教授。

七娘身子骨最弱,一刻钟之后就开始额头渗汗,脸色发白,但是她拼命坚持着,眼里满满全是倔强。

八娘蹲了一阵觉得腿很酸,眼角斜到柳教授严厉地在指点着校场里五娘控马的动作,心下一转,悄悄地松开腿,半站了起来。

换个姿势立刻就舒服多了,八娘松松腰腿的筋骨,重新摆好姿势,觉得一动都不敢动的七娘和九娘傻透了,施舍似的小声告诉她们道:“教授没有看着这边!”

七娘脸色苍白,只当没有听到。

华苓站在两人中间,想了想,还是小声告诫她:“偷懒会被教授发现的。”

八娘撇撇嘴。柳教授还在校场里,二娘三娘在练习驭马奔跑时射箭的高难度技巧,四五六娘骑着马跑圈,教授又不仅是教她们三个,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她们。

知道八娘听不进去,华苓也懒得再说。

八娘的心眼儿似乎总是比旁人要多上那么几个,总觉得任何一件事都有比别人更好的做法,那也是她的自由。

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毕竟是在同一个府里生活,只要这两姐妹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华苓也懒得去理睬。毕竟,不论怎么过一日都只有十二个时辰而已,把时间浪费在生气和嫉妒上,还不如多看几页旧邸报,多写几个大字。

“八娘子,不可偷懒!”严厉的女声让扎马步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柳教授大步走过来,双目冷冷地盯着八娘,厉声道:“伸出手来!”

这是要打八娘手心,以示惩罚了。

虽然是女子,柳教授却长得比普通男子还高些,华苓目测她很可能有一米七五的高度,穿一身毫无亮点的皂色骑服,一张黑圆脸神色凌厉无比。

八娘一吓,眼泪迅速地涌了起来,不敢伸手,怯怯地眼泪汪汪地分辨道:“柳教授,我不曾偷懒,我扎着马步呢……”

华苓眼角余光瞄过去,感叹八娘真是生得好,那眼中珠泪欲坠未坠的,花瓣儿一样的小嘴委屈地抿着,当真是我见犹怜。

“还敢狡言!”柳教授沉下声音,道:“扎马步、练下盘最讲耐性,我令你们站足半个时辰,绝不可动弹,你如何动了?一旦挪动身子,聚起的气便立时消散,你仔细观察,七娘和九娘扎马步到如今的态势,与你完全不同。给我看清楚。”

八娘被柳教授提溜着到七娘和九娘跟前,看姐妹两人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