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卫羿盯了谢华鼎片刻,也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开。

在丞公府外,卫羿勒停了马。他鹰隼般锐利的褐眸往七月湛蓝的天空凝望了片刻,召来黄斗:“你可还记得谢九如何看那火药桶的碎片?”

……

金陵城中气氛紧绷,而王家,在此时,终于低调地应下了苏州诸氏的提亲。

……

“你当真要娶王霏那女人?”

“是又如何?”

“你娶她,不知我会不开心的么?”

“我知。”

“那你还这样作!你心里可有半分装着我!”

“并无。”男人的声音冷漠了下来。

“与你玩笑罢了,如此较真是为何。”女人轻笑。

……

七月初三,金陵城中依旧戒严,像王相公一样,不少官员因病告假,躲在家中歇息,朝堂立刻空了一大半。

金銮殿上,朝臣们心中正在打鼓,为何丞公被圣上连夜请进宫中叙话,如今朝会却不见人影的时候,泽帝忽然颁布了一道旨意,曰:

“江陵谢氏丞公熙和失职失察,竟纵容族中叛乱之徒肆意冒犯皇家威严,危及社稷安危,罪加一等。如此罪人,怎堪为我朝丞公,故撤其位。思及丞公此职自开国以降,便属江陵谢掌管,兹令江陵谢于旬日内,推举新任丞公继任之。”

朝臣百官再次哗然。

只要是有资格站在这金銮殿上的人,脑筋就死不到哪里去,怎会不知道,朱卫王谢四族各掌一公之位,这位置可以说就是四族自身的财产,四族愿意如何传承、由谁传承,是四族自己的事,即使是皇家,也不该插手,无法插手。

圣上这是失心疯了?!

但很快,禁军御制兵器锋利的刀刃告诉了朝臣们,圣上不是失心疯,圣上是豁出去了。为了性命着想,朝臣们不得不接受了圣上颁布的谕令。

……

黄门侍郎赵辛亲至丞公府门口宣读了圣上的谕旨,丞公府阖府主人出迎聆听。

赵辛赵侍郎如今年方四十五,却已经长了一头好白发,花白如雪,身着紫色团花朝服,戴进德冠,意气风发。宣读完了天子谕令之后,赵侍郎将明黄色的谕令放到谢华鼎手中,高声说道:“圣上乃是体恤尔等,方才宽限了一旬日,尔等却不可怠慢处之。必得早日推举出新任丞公,早早上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国家社稷谋福才是。”

谢华鼎双手捧着谕旨,肃容道:“谢华鼎代族人恭受圣命。”

赵辛将丞公府诸人喜怒不一的面色一一收于眼底,高声笑道:“谢华鼎,我看着你就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你可得多多努力着些。”说完,领着五百朱衣银袍的禁军,扬长而去。

谢华鼎自顾自捧着圣旨回了前院,主母牟氏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后院,一大群的奴仆跟着去了。府邸门前,只剩下了一群小儿女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若说往日里,身为丞公子女的他们不曾知道过‘墙倒众人推’是何意思,如今,他们是都已明晓了个中滋味。

旦夕间长大,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ok 今天就这么多

☆、第118章 愤怒的谢族

118

泽帝下了那样一份诏书的消息,在七月初二当晚就传回了江陵谢氏族中。江陵谢氏的长老们一个个气得差点脑溢血不治身亡,年轻人们更是怒发冲冠,即时就要冲到金陵跟泽帝拼命,泽帝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活了?撕破脸了?谁给他的胆子?

江陵谢氏,并不是天家的奴仆,从来都不是!

江陵祖村当中,谢族子弟们渐渐汇聚到了祠堂之前。

“数典忘祖,说的就是此人!说的就是此家!”十六曾叔公颤颤巍巍地骂:“百年前,我江陵谢氏与他钱氏,便是平起平坐的干系。若论根底,他钱氏祖上传承不过二百余年,如何比得我家!不过在那金銮殿上坐了百年,便敢将我族人肆意磋磨,若是叫他更得了势,难道竟是敢将我族连根拔起了!”

有长老愤怒地说:“我族决不能容皇家如此对待。即刻便传令各地族人,不必再留有余地,将他皇家产业统统扰了去!倒要看看他皇家无有收入时,再如何直起腰杆来!”

“正该如此!”

“族长被如此折辱,若是我族不奋起反击,定是叫世人看轻我等,日后定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叔公、叔父,我等如今便点两万族兵往金陵去,也将他金陵周近一围,看他皇家又敢如何!”

“说得是,走,点兵整装去!”

族人泰半都是愤怒难安,但这个时候,却也有些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

谢熙和的亲弟谢熙瑚便是其中一个。

这位显得格外瘦削干瘪的族长亲弟面色焦灼,止住众人说道:“兄弟们怎能如此冲动。要知圣上也是因为我族中出了那等叛乱之贼,在弼公卫氏的祭礼上闹起动乱,欲要刺杀圣上,危及圣上龙体,方才大怒。我等始终是臣,圣上为君,若是如此便轻易调兵往金陵去,与那乱臣贼子何异?”

“况且族长如今在宫中也不知如何了,若是我族手段过激,越发激怒了圣上,圣上一气之下夺了族长性命,或是行种种宫刑,又如何是好?族长乃是我族颜面,若是被行了刺面刑,又或是刖刑,我族日后还如何能在大丹朝世家当中立住脚跟?”

“依我看,圣上确是愤怒的,但也并不敢做得太过,他那令谕里,也是说,我等当推选出接任丞公之位者,他也依旧不敢干涉我族传承的抉择,是也不是?如今我等群龙无首,面对族外许多纷争,竟无一人足以名正言顺统领诸事,形象越发软弱,我打量着,如今族外诸家,怕是都在家里笑我等绵软可欺!如今头一件,我看还是先推选出继任丞公之人罢,统筹族事,总是将圣上糊弄过去,将族长迎回来,方是正理!”

谢熙瑚的话激起了许多年轻族人的愤怒,照他的意思,竟是要照着泽帝说的话去做?若是谢族人当真这样做了,和面团有什么区别?

竟是被打了左脸不疼,还要将右脸送上去呢!

但也有熙字辈族人出来附和谢熙瑚的话:“我听熙瑚说得竟是有理。如今我们当作的,还是思索如何与天家缓和关系为好。族长乃是我族肱骨,有甚事能比保住他毫发无损,迎回来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