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她便已经在院子里就着井水洗菜,晚上她想做个白菜锅子,圣主对白菜还能吃两口,弄个白菜锅不知能不能让他多吃点菜,再贴几个土豆饼,做个清淡爽口的清拌粉皮儿,汤是面片做的雪花片汤,撒上点青菜丝,甜点是豆泥红枣酥饼。
这些都是她路上按圣主的口味琢磨好的食谱。
黑袍人主动给她打上来几桶清水,这家哄孙子的老太太是个爱说话的,一边抱着孙子一边在院子里走动,顺便告诉罗溪玉洗菜用过的水往哪里倒。
聊了一会儿,一老一少两人自来熟,很快就你来我往说说笑笑了。
罗溪玉夸赞道:“大娘,你家房子好大啊,这么个院子五代同堂也够用了,到时您老可就擎等着享福了……”她刚洗了菜切好,开始揉面削面片,这个面要揉到位,咬着有劲道才好吃。
说到宅子项大娘挺得意,她道:“那是了,我和老头子半辈子的银子就值下这座宅院,当初想盖大点,就是担心日后儿子开枝散叶了,孙子们娶妻没地儿住,这才咬牙置下来,哎,为这个那些年日子可苦呢……”
“这宅子地点盖得不错,你老苦点,将来到您孙子辈可就值钱了……”老人都爱听好话,罗溪玉也就好上填好,顺口笑着说道。
谁知大娘听了,不如想象中高兴,反而哼了一声:“这事儿啊,可玄了……”
“怎么?”罗溪玉问。
老太太叹气道:“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不过你们只是路过,住一晚就走了,知道也没什么,这地儿虽好但守着斜对面那家,房子就是贱卖也卖不出去喽。”
罗溪玉听完疑惑,随口问道:“斜对面那家么?我刚才看着就是一直关着门呐……”这大夏天的又守着路口,小镇上每家每户都开门大门,除非家里没人,但基本很少。
项大娘爱说家长里短,话是憋不住,一问就想抖落出来。
见罗溪玉好奇,她便背着孙子低声跟她道:“你不知道,斜对面那家邪门的很,每隔一年死一个,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了,还专门死媳妇儿,那媳妇儿到生孩子时,死活生不出来,最后都是难产死的,可惨了,一连憋死三个,到现在他家三个儿子还一个子嗣也没有,这事儿小镇上的人都知道,童家是外来户,在这里安家几十年了,一直是本份老实的,他家那三个儿子也都是好的,就这事闹的,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说什么都不给他们童家留后……”
咦?怎么越听越耳熟?罗溪玉忍不住停下动作问道:“大娘,那家可是还有个媳妇快要生了?姓叶,名凤梅?”
项大娘连连点头:“他家三媳妇就性叶,叫凤梅,就是对面那家的,那媳妇真是个可怜人啊……
童家老爷子给三儿子娶妻时,听说花了不少银子,找的马庄好人家的姑娘。人家闺家根本不知道童家的事,要不那家哪能让闺女嫁进来啊。
其实说起来,他家的三个儿子都是好的,尤其是三儿子,在镇上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困难不用人开口都去帮忙,是是个好小伙了,童老爷子也是个心善的,待儿子媳妇那真是没说的,唉,只是可惜啊,也不知童家上头造了什么孽,一年死一个,连人带崽的要多惨有多惨。”项老太太叹息道。
“现在,他家三儿媳妇也有了,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吧,可整个家里弄得像奔丧一样,那家媳妇自从有了身子,越来越瘦,最近瘦得吓死人,穿着衣服就跟里面支根棍子一样,嫁来之前你不知道,可水灵的姑娘,可是现在都看不出原样儿了,这才嫁进来一年,我跟你说,她那样子跟她上面三个嫂子一样一样的,镇上人都猜这个怕又是一尸两命……”
项老太太话急,声音不大,却说得罗溪玉起一身鸡皮疙瘩,听着跟看鬼片似的,邪门的很,难道被人下了降头?或者怨鬼缠身索命,堕胎了又或者什么千里之外夺人性命的怨咒。
正这么胆颤的想着呢,便与开着的大门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中的女子对上了眼,这一惊一乍间,手下一抖,削面的菜刀不小心割到手指,她顿时疼的“咝”的一声,手上立即血珠涌了上来,罗溪玉急忙将手指伸进凉水里镇了镇,尖锐的痛感半天才慢慢消褪了些。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项老太太口里所说的童家三儿子和媳妇叶凤梅,一路上慢慢走着,这才刚回来。
背后说了人家的闲话,转头就看到了人,老太太表情有点讪讪,装没见着的扭头背着孙子进了屋子。
对迷信的小镇人来说,童家人再好,也架不住这个丧门断子的名声,老天不容这四个字像钢箍一样绕在他们头上,村民似乎与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晦气,最好连面都不照,能躲就躲。
可是老太太躲的快,罗溪玉没反应过来,还在院子里呢,她擦完手上的血珠,正好与门外的一男一女又对了眼,童海惊讶了下,露出一丝腼腆局促的笑容,叶凤梅见了罗溪玉似乎有些高兴,没有之前那般情绪激动,她停下脚步与罗溪玉打了声招呼,罗溪玉也不好意思再坐着,便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