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昕道:「小声点,你倒没错过什么,还没开始呢…。」
山藤忽地福至心灵,一愣,声音倒是放低了:「惨了,寧夕生得这般好看,是男人都要瞧上两眼,洛青莫要把这笔帐记下了。」
辰昕笑道:「你那两眼委实瞧不得,你担心洛青,不如先烦恼衣若。」
山藤睁着大眼道:「若若?你不说我不说,她又不在这儿。」
萧老一笑,道:「你和若儿倒底行不行,月盟什么都好,就是女孩儿少,你们这一个个大好少年,至今空在这儿,我都替你们心急。」
山藤声音又大了起来,嚷道:「有什么不行,我和若若好得很。」
萧老瞟了他一眼,道:「我却听她气噗噗回安南河了?」
山藤打着哈哈,尷尬道:「她脾气本来就大些。过几日要不来,我去找她便是了。」
小草见叁人聊得欢快,对自己宛若不见,终忍不住嗔道:「爷爷你们就是偏心,星姊姊是漂亮,人都道岱山君主之女容色倾城,小草即便比不上,也是真真确确跟着洛青哥哥这些年了。」身子一扭,不悦的进房去了。
萧老一楞,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小草倒是长大了。」
辰昕喝了口茶,道:「她还是那般孩子气,一颗心跟着洛青罢了。洛青也没在意过。」
萧老笑道:「可得留心了。你这做哥哥的,也替她担待些,这西一西二随她挑,有什么难的。」
辰昕听着,对这事有些上了心。
洛青同星寧夕自灶房出来,温了壶酒,上了些瓜果。
洛青道:「你们聊什么?」
萧老一笑,装傻道:「我这老人在能聊什么,不就聊你们何时添个妻小。坐吧。」
洛青闻言,忙拨了话尖儿道:「怪不得我好像听山藤嚷嚷衣若什么的。」
四人许久未见,几杯清酒下肚,便也聊开,尤其山藤谈天话地,将洛青离开兰台后的上至会务下至小报,加油添醋活灵活现的报告了一番。
洛青话仍不多,酒也喝得少,却仔细听着,不时插句话,递上几问。
山藤再仰头送了杯酒,将杯子登在桌上,道:「你信里说要多备几匹针器刀剑,我便到东林寻兵器长,那天他右捧一颗夜明珠,左持一道开山大斧,挤眉弄眼,极其神秘,要携我入林。他说他自那灵气森森的岩壁上,发现一脉石矿,乌黑沉亮,四散光芒,如龙脊般一路延到后山。若用来冶炼刀器,锐不可挡,定可匹敌绝世名剑。我自不信他,山脚矿脉我早摸了个通透,哪还有什么亮黑石矿,但我还是有些好奇…。」
洛青抬起头,打断他道:「他用那石矿炼了几盒针,几盘飞刀?」
山藤道:「你怎么知道那石矿只适合用来打针和飞刀?」
「炼了多少?」洛青扬起酒杯,喝了一口。
山藤捎捎头,数道:「武针二百盒,飞刀二百盘,长剑方从乌尔运回铁矿,还没进炉,计画上等剑器五百支,中等二百支,下等二百支。」
星寧夕听着,心下佩服,他能从山藤戏折子一般又混杂公事的言谈中,理出些头绪来,想来也是多年培养出的默契。
洛青点头,道:「下等不必,悉数练中等以上,岱山剑器不凡,不能用下等剑。」又向辰昕道:「你们兵器长能不能也炼些,这次若真要上岱山南城,兵器用得兇。」
辰昕点了点头,一派轻松,兀自喝着酒。
洛青转向萧老,又问了药务。
萧老叹道:「你也派个人给我,自羽竹入了防卫队,我委实有些忙不过来,你堂下习武那小徒何列,常来我这,也练了些医务药理,不如你让他过来,补这空缺。」
洛青想了想,道:「好。他忠正心细,身世清白,理药合适。明日我问问他。」
星寧夕对他们会务内容不特别感兴趣,却喜爱这般轻松谈天的气氛。从小长在森严的岱山门,稍有记忆以来,一向都是战战兢兢,同着父亲或师父讲话,当得礼数周到,万分不敢踰矩,即便和同辈讲话,也是客客气气,揖来让去。
想起过往,不觉又有些伤神。愣愣的把着杯子,多喝了几杯。
不过片时,有些醉意。身子一歪,微撞上身旁的洛青。她挪了挪身子,又是一片茫然。
洛青停下话,转头看她。不看则矣,一看不觉出了神。
她黑发柔柔披肩,弯肘支托着芙蓉花腮,水眸愁思瀅瀅,几分醺醉,几分迷离,搭上她微倾的姣好身段,一身媚态不可方物。就连山藤与辰昕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星寧夕隐约感觉叁人瞧着她,以为自己易醉,坏了眾人兴致,阑珊端了杯酒,起身道:「你们…你们聊。」说着,晃着走到门边,斜倚门槛落坐。
乘着醉意,往事排山倒海而来,自岱山门生变,凡事倏起跌宕,不及细量。如今回望,倒有些恍如隔世,心里沉痛却未减得半分。她又一仰头,送了杯酒,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