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穗。”李兆唤道。
他像是许久才启唇,有些金玉相激的喑哑低沉。
“嗯?”穗穗后知后觉抿唇发出气音,脑子里还在想,郎君回来了,郎君怎么回来了?不对不对,郎君好像瘦了。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穗穗心头浮起,她微微歪头,抿出一个轻轻的笑,写道,“郎君,怎么了呀?”
凉风吹动长街的桂花香,送入清爽。
李兆慢慢抬眼,眼尾略微上勾,是令人魂魄惊悸的美感,犹如轻拢慢捻摸复挑。
但是人们往往只觉得勾魂动魄,因为那双眸子也常常漠然,呈现一种无机质的冰冷,高高在上,不可接近,掌管生杀,赐予尔等,皆是君恩。
此时,穗穗却发觉好像某种东西在这么一瞬间从郎君身上剥离了出去,亦或者更加疯狂,不只是在眼里,而是整个人都藏进了波澜不惊的深海,瞧不见光亮。
李兆不知何时已经接近了穗穗的床榻。
穗穗的下颌被掐起,但她依旧是茫然不加防备的,微张着淡红的唇,眸子清澈干净剔透,比皇宫所有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镜子都要好看漂亮精致,映出李兆的身影。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驻足花瓣的蝴蝶。
羽毛一样轻地印了上去。
有些凉,穗穗心想,还是软的。
紧接着,她噌地反应过来了。
她一把挣脱年轻郎君的手指钳制,瞪圆了眼,尤如白玉般的耳垂洇上深深浅浅的红。
后背直接靠在了床榻里,穗穗手足无措,她揪紧了被子,有些发懵,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色纯棉寝衣衬得她越发弱小。
纤长的睫毛眨呀眨呀。
穗穗觉得自己脑袋大概是不够用了吧,热闹的就像油水相冲爆炒一样。
秀丽的眉眼可怜兮兮的,水雾渐渐蒙上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眶微红。
穗穗又惊又慌,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兴许是晨起了还没来得及喝水的缘故,嗓子也有点干哑,仿佛说上一句话要耗尽力气。
嗓子处痒痒的疼,穗穗才想起来自己嗓子坏了。
这到底是怎么着了呀?穗穗脑子乱作一团,根本不给她回想的时间和空间。
她怯怯的抬眼看向了李兆。
李兆还是那副样子,他身姿高挑,站在床头就遮了一半熹微的天光,轮廓有种隐隐绰绰的美感。
眉目还是冷淡的,像是刚刚突然非礼人的不是他一样,他定定地瞧着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