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地怎么会突然找她说说话,徐椀掀被要动,又被她按住了。
她只好躺着不动,等着她的话。
淑娴低着眼帘:“我在这宫里也有些年头了,什么事都经受过,也经过了好几任主子了,现在长公主已经不在了,我就一个念想,看顾好大公子,看着他成家生子,看着他一生安好的。他呢,其实哪都好,就是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而已。”
徐椀掩口打了个哈欠:“姑姑与我说这些干什么?”
淑娴见她脸色似是不大好的样子,也是敛起了笑意:“其实是大公子让我来的,他被封肃亲王,这两日郡王府宾客也多,怕是有几天不能过来了。”
提前三年封王,淑娴一说郡王府让她有些恍惚,半夜三更的,特意就是来告诉她这件事的了?她想起李显欲言又止的话,也是皱眉:“姑姑的话,我记下了。”
淑娴学着顾青城的模样,别扭地伸了两次手,才在她头顶轻抚了下:“大概就是让你别乱想的意思吧,我猜的。”
徐椀嗯了声,笑了:“我猜也是这个意思。”
淑娴把话带到了,也是笑笑:“那你继续睡,我先走了。”
徐椀要起身来送,她按住了不让她起,仍旧提了小灯,转身出来了。殿外北风吹过,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宫里暗红的灯笼在飘雪时更显一片红色。
一人站在石阶下面,任雪花飘落肩头。
他颀长的身形被灯笼映出一道影子来,淑娴快步走了他的面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没有人跟出来。
前面提灯,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公子为何不亲自去一趟,也好安她的心。”
顾青城跟在她的身后,不语。
不想在她面前说谎,也生怕被她识破。
她再不是从前单纯依靠的徐椀,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能察觉出什么来,让她安心的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也就在他们离开了之后,搭在窗边的那只手才放下来,窗缝当中还有冷风吹过来,她收回目光,抱着自己双肩,狠狠打了个冷战。
好冷,这么冷的天气,真是折磨人。
飞快跑回榻边,躺回了被底去,裹着被子来回滚了又滚,到底还是坐了起来。
有些事有些话,不说,她也能猜到。
都不敢到她面前了,怕是有人又有什么幺蛾子了,许是难缠。
刚才看着他站在那里,差一点就出去了,她想出去揍他一顿,或是骂他一顿,但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这就是她还在宫中的原因,她怕自己心太软,控制不住自己本心会轻易妥协,所以给自己设了魔障。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还是睡着了。
睡梦当中,到底还是哭了。
第117章 这个混物
大冷的天, 每日这时候早就起来了, 今个却是早早醒了, 睁着眼睛裹着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不想动, 屋里很暖, 陈鱼和秦英不在, 她一个人也是冷冷清清。靠了一边,想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要睡那么多, 乃至于一早上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
时间还早, 平日还喜欢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今日把被底都晾凉了, 还发着呆。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屋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顿生警觉之心, 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片刻,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进来了。
还不是一个人,徐椀扬声问道:“谁?”
没有人回答,听着脚步声逐渐近了, 她也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两个穿着宫女衣服的小姑娘快步到了跟前,也是许久未见,让她怔了一怔。
洪珠和洪福双双上前见礼, 徐椀松开了被子,坐直了身体:“你们怎么来了?”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也知道,是被人送进来,特意照顾她的。
洪珠也是含泪看着她:“夫人生了小公子之后,也是担心你,让我进来照看照看你,洪福也是,将军……哦不……”
徐椀伸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不让她往下说了。
指了衣柜让洪珠过去拿衣裙,这就留下了洪福。
经过上次一事,洪福也是柔顺更多,恭恭敬敬地侧立在旁。
徐椀坐了榻边,双腿轻轻晃了晃:“说吧,你主子如临大敌的,到底是谁想入主将军府,哦不,现在是郡王府了吧!”
洪福低头:“主子命我进宫伺候小姐,也是怕小姐忧虑,太皇太后有意赐婚,不过安平公主还小,还有转圜余地。”
是了,还有转圜余地。
这样的话,他对着她怕是说不出口,所以让别人来说。
人在高位之上,做事就有轻重缓急,一如前生,他先救公主是本能还是有所顾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公主本人,因她这个人还能有未得到的东西。
而她厌世的那一刻,也成为了重要的人。
因为她徐椀当时是已失去,所以重要,他一怒之下溺毙公主,才有的她重生。他的因是她,他的果是失去一切,亡于前生。
现在重活一世了,他走到今天,依旧位高权重。
却又再一次陷入了怪圈,却不能轻举妄动。
难得他还分得出心来,让人来安抚她。
她相信他的本心并非如此,也不怪她总是轻易动摇,因为善变是特性,毕竟像郑尚宫表哥那样的人,已是极少了。
那些想劝着她干脆嫁人的人,自然不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