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将近半月没有见过顾青城, 宾客当中, 也无他的影子。
宾客众多,赵澜之送了她们母女进了后院, 也有些未婚的姑娘们都等着新娘子,站在院子里翘首以待。对于姻缘总是这样,有所期待,都喜欢这样喜庆的日子。
徐回让她与那些个站了一起, 也走了出去。
徐椀对新房并无任何好奇, 相反的,她此时记挂着的,是那曾经在卫衡府上出现的母女, 娘亲走了之后,她让洪珠留下,自己也转了出来,问了过往的丫鬟,说果儿娘俩在厢房住着,今日应该不能出来。
竟然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住了厢房。
也是,卫衡家里就这么大,她慢步上前,走上了石阶。
鞭炮声中,她敲响了厢房房门:当当当,当当当。
丫鬟过来问是谁,她说是从前来过的阿蛮,和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片刻之后,房门开了。
小丫鬟看见是她,忙让她走了进去。
屋里也是热闹,果儿和另外一个丫鬟正蹲在地上玩着个六角的菱牛,两个人来来回回争争抢抢,对外面的锣鼓声并未在意。
女人倚着榻边,看着她,目光温柔,一脸宠溺。
徐椀走近,她目光流转,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站了起来。
见她目光,徐椀惊喜道:“夫人的眼睛,能看见了?”
她轻轻点头,听她的声音也是确认了下:“是上次和郡王爷一起来的阿蛮姑娘?”
点头,徐椀由衷地为她高兴:“真是要恭喜夫人重见光明了……”
话说了一半,心底唏嘘。
自觉失言,有什么好恭喜的,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卫衡却是要娶公主过门的,再怎么说,也是正妻,压人一头的,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窘迫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人见她神色,一下猜到她所为何事而窘,轻轻笑着,拉着她坐下了:“多谢你还记得我们娘俩,没关系的,公主特意让人送来了神目之药,我还能看见果儿,便心满意足了,别的真是别无所求了。”
果儿回头瞧见徐椀,也起身来见礼。
徐椀看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看着她眉眼弯弯:“你在玩什么?”
果儿摊开掌心,将手里的菱牛往前递了递:“这个小东西,卫衡说是用牛角做成的。”
她竟然对卫衡直呼其名,当然了,她娘也伸手戳了她的脑门,给人撵走了:“没大没小,再叫名字就要挨打了,知道了没有?”
果儿侧身躲过,忙是一边玩去了。
女人笑,从女儿身上收回了目光来:“让你见笑了,果儿有点淘气惯了。”
徐椀回眸:“我很喜欢果儿的,上次来时候,果儿在放风筝,我看卫衡在旁,也是那样神情,他待你们,定然是真情实意的。”
嗯了声,女人看向窗外去了:“姑娘能来看看我们母女,我们心存感激。自从果儿她爹去了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安生日子了,如今能让我们母女过上平静生活,那就足矣。”
徐椀抿唇,不知安平嫁进卫家之后,会不会让卫家安静。
当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在厢房坐了一会儿,瞧着这母女二人也真似不在意的,也说不出的唏嘘,听着后院闹哄哄的,似有多少人涌了过来一样,她也连忙起身告辞。
走出厢房,下了石阶,就站了院子里。
新郎和新娘才拜了天地,此时一根红绸牵着他们两个人。
安平一身喜服,奇怪的是她身上这一身,却不是那金边双面的凤袍,徐椀不由多看了两眼。虽说颜色相近,但是花纹却不相同,之前令人惊艳的金边双线换成了传统的暗色绣线。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得很慢,卫衡前面引路,手里拿着红绸,目光却是扫过这边厢房,瞥见徐椀了,浅浅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带着一干人等进了新房了。
按着习惯,是要闹洞房的。
新房关上房门,屋里起哄闹成一团,徐椀却是无心再留。
出了后院,前院宾客还热闹得很,她四下寻着爹娘踪迹,冷不防撞见了顾青城的,他不知何时到的,此时与两个身穿官服的人一旁说话。
许是没瞧见她,赶紧避开了目光,转身往出走。
出了卫家,外面巷子里停满了马车,一抬眼看见洪运车上坐着,忙招呼了他,上了车。说不清是怎么了,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额角突突直跳,赶紧让洪运赶车回家。
爹娘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徐椀也一时忘了洪珠,给人落在卫家了。
说来也是巧了,真是有客。
也不是别人,是霍征。
他在门前等了好半晌了,徐椀赶紧下车。
霍征一身青衫,全身上下连一块玉都没佩戴,光手腕上缠着红绳,他手里抱着一方锦盒,封着的,能有孩童那样长短,上面还放着一个匕首,看着也是眼熟。
走了他的面前,也是皱眉:“怎么不进去等着,有事也让人去叫我一声,在门口等着干什么,等多久了?快进去吧!”
霍征摇头,把锦盒递给了她。
徐椀下意识伸手,可双手才捧住,他才一撤力,锦盒太重她差点拿不住,还是霍征双手在她手下一托,托住了,他还笑,眼底映着她的影子:“我差点忘了,你可能拿不动。”
说话间,洪运赶紧过来接了一把。
锦盒递了他的手上,霍征又单拿过匕首来,双手捧到徐椀面前:“从前送过你的,你不要还了我的,记得吧,这个匕首,当真削铁如泥的,你拿着,以后谁敢欺负你,拔出来保护自己。”
从前时候,的确送过她一次了。
那时在宫中,一来不便带在身上,二来也不想霍征有所期待,此时话都说开了,也不用再担心太多了,坦然接过,看着他笑着:“干什么突然送东西给我,我有点不敢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