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王府果然大起波澜。
灵王府的娘家易家,当朝翰林院大学士一家在隔天就去了灵王府。
灵王妃说要是来国公府找国公夫人的麻烦,被她父亲一巴掌一言不发扇到了地上,老头连看都未看这个出事了才找娘家的女儿一眼,就上前对灵王道,“翁婿,老夫不是倚老卖老,有些事我们还是说道清楚的好。”
跟灵王商量出来,易老学士又找上了王府长公子,与他道,“你若是跟你娘一样的糊涂,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甩袖而去。
有了个清醒的老外祖力挽狂澜,齐国公再加灵王去猎场溜马时,灵王带来的灵王妃生的长公子——灵王对他那个头脑清明,一身骨气的老丈人还是颇为忌惮的。
但灵王妃还是被软禁了起来,一天夜里闯到儿子的院子里拿刀对着他哭道,“你跟你父亲一个德性,他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杀了你算了。”
毕竟是自己所生,灵王妃最终没下得了手,但这事弄得满王府的人都起了夜,第二天这家丑就传遍了京中上下。
喉上有刀痕的长公子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也差过了齐国公的两次对京中官宦子弟的考察——齐国公之前也不是专门要给灵王儿子机会,而是他给京中所有官宦子弟机会。
官宦子弟比寒门出身的士人还是要强上许多,多年的浸淫和京中的波云诡秘让他们比一般多些应变力。
长公子在府里养伤的那小半个月,京中出去了一波前去江南上任的年轻官员。
灵王心下暴怒,不再顾忌老丈人的威言,硬是把二公子又再推了上去。
朝中重臣无论是之前跟国公府对着干的,带是后来看齐国公不顺眼的,这时候都难得的上下都看齐国公无比顺眼,个个都要对着平哀帝说齐国公几句好话。
不上朝的齐国公难得的赢得了超过大半的朝臣的心。
连赵派的众多人也对齐国公多加赞誉,赵益楼天天上朝如站针毡,回去了门前也不再复车水马龙。
☆、第285章
易老学士再来一趟灵王府,对女儿失望不已。
女儿不成器,易老学士只得为外孙着想,灵王那已是不愿再给他脸面,他也只得从易家子弟那抽掉一个人,把机会给了灵王的长公子。
为此,少掉一个机会的易家族人对这个一向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不无失望,易老学士也只能厚着老脸,冒着丧失在族中一世英明的风险,硬把灵王长公子再次推到了齐国公面前。
还在从小天赋不一般的长公子没让他失望,过五关宰六将,在一众博学多闻且实力超群的众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了十二月初十,第二批前去江南任官的世族子弟,且是乃正七品的安抚使司佥事,辖下能管土民土兵,是正正经经握有实权的武职外官。
这若是一步步升上来,就算不回京,也是前程远大。
他父王灵王之王位是定始帝封的,可其子长哀帝在世时一个王爷也未封,现在长哀帝的独子平哀帝看似年纪小小,但这几年的当政也让许多人都看得出来其人只比他先帝理狠绝,不是与他亲兄弟的王子想从他那里求一个王位过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更甚者是灵王与平哀帝连交情都没有,灵王三次求进宫,平哀帝顶多能答应一次见他。
既然王位无望,还不如把握机会出去博一博,而且他毕竟出身不凡,若是真有本事,但凡立功,那功劳也要别人多加重几分。
宝丰五年年末,齐国公唯大忻有才此举被后人认为是丰华天年盛世的奠基石,自此也在书院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唯忻有才的宣召,读书人前仆后继为国尽忠,而齐国公也是在世时就被大忻史官所记,被当时的平哀帝在让位圣旨当中亲笔诏告天下,尊其为齐圣公。
定始五年的小年,谢慧齐给林家下了帖子,叫林家一家人过来与他们一道过小年。
长子跟她说让她在恰当场合跟人说一下林家姑娘的身份,但孩子想的还是要与大人的不一样的,在齐璞眼里,自己定的媳妇当然要比谁都要重要一些,但在他的母亲眼里,媳妇的一家都是要与儿子往来一生的人,儿媳固然重要,他们这些老了的老家伙其实更重要,更值得被尊重与看重,而林家的长子更是林元帅唯一的独子,感情处好了,妻舅其实比亲兄弟不差。
谢慧齐下了此举当天齐君昀并不是没有惊讶的。
他夫人数十年如一日地按部就班,每一步都走得再符合常情常理不过,这请还未订亲的亲家过来与他们一道过小年,这举还是太骇俗了一些——尤其是在他们这种一举一动皆被人盯着的人家里。
只是他夫人可能一辈子都做了太多被人称道的事,如多年守孝,守着府门寸步不离,从不背后说道人的不是,就是不便见人也是对人恭敬有礼,礼数周到,这美誉在各家中有母老虎的士大夫中数年被传为美谈,此举一被人众所皆知,哪怕与礼不合,众人也许是骑虎难下,竟无一人出来说道不是。
遂林家人在小年当日全家人皆欢欢喜喜地来了。
忻京偏北,十二月已是极寒了,不过国公府究竟是与处别不一致,林家人一进门就感到一阵热气袭来,没一会,披了一袭再好看不过的白狐披的林家长媳也是受不住了,悄悄地望了她夫君一眼。
林少夫人胆子小,易受惊吓,现下且有孕在身,林杳比平常还要怜惜她几分,亲自动手把她的狐披解了下来,得来了少夫人一个再羞涩甜美不过的笑容。
林玲被母亲挽着手臂带在前面,这时候大家都感觉到热了,只有林夫人未曾感觉到,半垂着头嘴唇轻启,小声,但滔滔不绝地跟女儿讲那些她已经说道过无数遍的话,“不要多吃,坐的时候要直,跟人说话时眼睛要垂下,长辈没开口让你说话,你就是憋死了一个声也不能出,国公夫人那个人是最讲规矩的,你要是做错了一点,你别看她笑,她心里不定怎么衡量你。”
亲事没有确切地订下,京里打主意想横插一脚的却有好多家,不谈那不足为患的,光灵王这样的人家就有数几家,尤其在齐国公唯才是命,不管是敌对的政党还是有宿怨的家族都任才是命后,对齐国公府长媳这个位置觑瑜的人就更多了,林刘氏短短一个月来已为这些事操碎了心,这时候被国公府一家邀请而来,欣喜是有余,但担心还是未减退半分。
对她来说,女儿没实打实地嫁进国公府,嫁与长公子为妻,成为国公府的长媳,那就是事情还没落头,定数!
为此她担心害怕的岂止是一点点!
“你还未与长公子订亲,在长辈面前不要与他过于亲近了,娘跟你说过了,这家子的儿女皆是国公夫人所出,即使不是所出的那个也是救过国公夫人的命,你务必给娘记牢了,这些个人,你一个也不能得罪,不能……”
林夫人絮絮叨叨,她自己都没看来自己脸容有多苦,林玲看母亲为她着急不安心里有愧,自是不打断她的话,林夫人身边的林元帅这时候却打断了老妻的话,低头对她道,“不必担忧,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林夫人不以为忤,敷衍地笑了笑,还欲再说……
“别着急了,今年是小年,一年到头你难得有几天好日子过,今日不是在家中,你也无需为我操持家事,就当是出来放松的,自己怎么好过就怎么过,出了事,自有为夫为你担着。”林立渊从年少时候就娶她为妻,不觉夫人有多貌美,也不觉她有多熨贴他心,但却见不了她如置油锅中的蚁此景。
“啊……”林刘氏先是迷茫,后会意过来,这时林立渊这块老木头难得的还因安抚她握了握她的手,林夫人会意过来眼睛冷不丁地湿润了一下,再回首时,对女儿忍不住悄声道了一声,“娘之前说的你都要记着。”
说罢,不再说了,又回头看向其夫,见他还担心地看着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把心算是真正地放下了一大半。
有人保护,她自是不怕的,只是之前的二十来年她都操心惯了,没人提醒,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放松。
好在如她之前出嫁时母亲所说的,只要有心,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且只会更好。
“娘,我给您把披风解了。”林玲见母亲笑了,忙松了一口气,轻声道。
林夫人这才觉出热来,这才发觉自己背上都出汗了,见女儿关心甚切地朝她看来,心中也是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