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才知道,这位司徒有个癖好,但凡一喝高,就要去演武场露上两手。
“走罢。”王炀之酒入豪肠,心 旧十胱 (jsg) 中正是豪气万丈,却要端着一脸沉着冷静道:
“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先去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向云意姿保证:“放心,本司徒定然不会放过那胆大包天的贼人!”
二人走了一段路,王炀之忽然挥手,召来守在廊下的一名双髻童子:“你去禀告王上,就说停云楼有异,事关燮国,请王上速至。”
待童子走后,云意姿蹙眉问他:
“司徒如此信我?”
“莫非你在说谎?”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云意姿自是摇头,王炀之便舒展眉宇,温声道:
“那不就得了。”
于是二人不再交谈,快步往停云楼赶去。
阁楼中雾气缭绕,檐角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人间仙境,若非杂草都生得有人膝盖高了,倒是个清幽出尘的去处。
二人穿过回廊,转过一面面影壁,门窗大开,每一间屋子都不见有人,安静得不似寻常。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响动。
“什么人?”王炀之警觉侧头,天水青的身形一动,立刻便没了影子。
“哎!”云意姿来不及制止,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人是喝醉了吧,为何身手如此敏捷,若是清醒,又为何想一出是一出?
雾气仍笼罩四周,犹如一层轻薄却难以破开的帷幕,云意姿左右转悠,都没能找到王炀之的身影,索性自顾自地进行摸索。
冷冽的空气之中,她忽然嗅到一丝血腥味道,低头,真让她找着了鲜红的血渍。
循着地面上点滴而深沉的血迹,一路到了一扇红色木门前,停住。
她犹豫地将手放在门板之上。
这门并没关紧,开了一条细缝,云意姿凑近往里瞧,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索性轻轻推开,“吱呀”一声,宛如木门发出的哀鸣。
她屏息走过,这楼果真鲜有人至,四周的大半陈设都落了灰,地板上更是一步一个脚印,云意姿捂着鼻子,缓步来到一架屏风前,脊背突然一凉。
但见得人影一晃,便被人从后勒住了脖子。
那指尖就像冰冷细腻的精铁,准确无误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而后,一把刀轻轻横在了颈前。
刀尖铁锈般的红色凝固,肌肤与冰凉铁器触碰的刹那,云意姿忍不住一个惊栗。
她咬牙凝神,忽见不远处的桌上摆着一面铜镜,恰好映得那人相貌。
美人尖下两点漆黑浓目,闪过极重绀蓝之色,衬得脸色苍白若鬼魅。
不正是小病秧子?
“公子,是我!”
云意姿当即口齿清晰道:
“是我,云意姿!”
“云意姿?”
身后之人有点迟钝,喃喃念道。
他穿得一身梨花白大袖,银丝穿梭织就繁复花纹,却被大片血迹污染,触目惊心。
里间一件浅红色交领衫本是高领盘扣,然缀在其上的 旧十胱 (jsg) 玲珑玉子不知哪里去了,只挂着一根根银线,颤颤巍巍。
漂亮修长的锁骨大喇喇地裸.露,点滴血渍如同梅花一般,印在白瓷般的肌肤之上。
他也看向铜镜中的云意姿,定定不动。
唇上殷红斑驳,恍若一只艳鬼,正往外沉沉吐出浊气。
镜像扭曲,肖珏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双肩发抖,弯下身去,嗓音嘶哑地重复了一遍:
“云意姿!”
他抖得刀都拿不稳,吓得云意姿只能拼命往后仰,就怕他不小心手滑,而他笑够了,忽然定定不动,脖子上的刀刃也缓缓撤去,云意姿刚松一口气,后腰便被什么抵住。
又是……云意姿连忙把背挺直,努力离尖锐的刀尖远一点。
镜子中的少年面无表情,用喟叹一般的语调说——
“我等你许久了。”
云意姿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