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就细心发现弟弟脸颊微微红肿。她想到什么,眼神一冷,就把楚弈丢下了,拉着弟弟快步往里走。
刚才没有醋意的楚弈,在被丢下的瞬间感觉自己泡在了醋缸里。
“他动手了?”赵乐君心疼的用银锦用井水浸泡地帕子给弟弟捂脸。
少年跪坐在她跟前,为阿姐的关切直咧嘴笑。
“不碍事,让他发泄一下就是,不过皮肉伤,他也被我气得难受。我心里痛快。”
这是太子第一次在阿姐面前表达出对帝王的痛恨,让赵乐君眼眶湿润,哑声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子按着自己的计划,给阿姐宽心,将编好的谎言自然徐徐道来:“阿姐放心,恒王是我找人劫的。他本来就想嫁祸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如今人在我手里,他就不敢动我,连让人弹劾我都不敢,就怕我来给鱼死网破。”
“他是帝王,现在贪恋权势,不肯退位,所以才想要恒王扳倒我,然后叫恒王做个傀儡太子。可是如今恒王落入我手里了,他就没有办法再说废黜我的话,他敢废黜我,我就敢把恒王杀了!倒时就是各地藩王对他皇位虎视眈眈,比我更难控制,他哪里敢!”
赵乐君在弟弟激愤中微微张了嘴,是不敢相信弟弟居然毫无声息就做了这些事。
可还是有不对,遂问:“那些截杀魏冲的人又是谁?”
“是父皇的人发现了呗,原以为只要你们,哪知我还在后边,所以是把恒王送我手里来了。”
太子嗤笑,有些洋洋得意。
赵乐君盯着弟弟,总感觉事情不至于这么简单,可是一时也找不到漏洞。太子说的,和楚弈还有魏冲反馈的信息是一致的。
她顿了顿,盯着少年捂着帕子手,片刻说道:“恒王如今在哪里?”
“自然在安全的地方。”太子把被焐热的帕子丢回铜盆里,笑容皎洁,“阿姐放心,我不会真的对恒王动手做什么,我不是他那样丧心病狂的人,对血亲都冷漠无情。阿姐,我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这朝堂,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可以办到你说的,将这岌岌可危的皇权重新收拢。武将也好,世家也好,他们会在这个时机中被新的制度所更迭!”
太子说了这么多,唯独最后一句是他没有隐瞒阿姐的。
他如今要所谋划的,就是要这样一个结果。
楚弈在边上听得眸光闪烁。
太子确实是可以比帝王和霍廷的人先一步把恒王握在手里,然后牵制帝王,最终应该更能顺利登上皇位。可他没有这样做,他直接把恒王拱手送给了霍廷,因为他要从霍廷开始拔除私有制、家族式的兵权掌控。
太子就是在给霍廷他们创造一个起义的机会,然后才能放开手脚,快刀斩乱麻。
只是这里头的风险不可预估,他本是不同意,在见过姬老太爷的亲笔信,得知姬家军已经暗中渗入洛城,他勉强同意了。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开始暗中调动手中的兵力,好在需要的时候助太子一臂之力。
至于瞒着赵乐君……他和太子都得确保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安然。
赵乐君为弟弟的决心震撼,也欣慰。
那个她看着他蹒跚学走、牙牙学语的小男孩儿,在不知不觉已经顶天立地……先前她还害怕他思虑过多,总不让他展拳脚,现在见到他谈论起谋划时眼中的神采,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太子不需要她一昧相护,而是让他展抱负,这样的他显得多欢畅,连眉宇间多年的郁色都不见了。
她眼中的忧虑慢慢散去,望着少年明亮清澈的眼眸微微一笑,温柔地道:“我的阿弟越发让人反心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阿姐支持你。但有一点,你不可时时费神思,按着你连阿兄的要求,日常也要注意。”
太子笑得灿烂:“好,弟弟都听阿姐的!”
说罢,余光扫到一直锯嘴葫芦不说话的楚弈,问道:“姐夫怎么不说话?”
楚弈:“……”他倒是能插得上话。
不满睃了太子一眼后,正准备说什么,太子又抢先道:“阿姐,我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好吗?”
姐弟俩就开始絮叨晚上整治什么菜色,再把他丢一边了,太子一边拉着阿姐说话还偷偷去斜了楚弈一眼。他嘴角勾起笑,像足了在挑衅。
楚弈:“……”
他似乎把太子想得太过良善了,以前对自己的崇拜都是假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对,都是假的。
第70章
离恒王被劫后又过了三日,武帝一直没能找到人的下落,就连蛛丝马迹也没有,让他几乎是按捺不住跟太子摊牌。
但想到还有十日不到就是自己的生辰,这个时候不宜让藩王们知道父子不和,只能一忍再忍。
赵乐君在公主府时时观察着朝中动态,发现都没有知道人恒王在去封地的路上失踪,对太子所言已经信了十分。
至于东宫内的太子,该上朝上朝,该吃喝吃喝,生活得极有规律,完全不受此事影响。
相比于太子的淡定,劫走恒王的霍廷一众就有些难熬了。
恒王一开始误会成是帝王派人来接他,一路去的方向也是往洛城不假,甚至在下榻的地方听到熟悉的口音,知道自己果然就回道洛城。可后来他观察发现,这些人不太像是帝王派来的,找着事由发了顿脾气试探,在对方不耐烦拔刀威胁中恍悟。
然而在这个时候知道已经晚了。
恒王就开始耍起他皇子那套的脾气,一日三餐不满意就开砸和骂。在试探中发现对方根本不会要自己的命,更是肆无忌惮,对那些坑骗了自己的频频打骂,让负责照看他的几人气得七窍生烟又毫无办法。
“他娘的,再让他闹下去,老子真要忍不住抽刀就咔嚓了他!”
一个满面络腮胡的壮汉脸色发青,听着恒王不知哪里学来骂娘那套,快要被一口气给怄死了!
他身边另外一个三角眼的汉子也快忍无可忍,看着屋里唯一个桌案也被恒王哼哧哼哧抬着扔出来,额头鼓起的青筋都快要爆开。
在见到恒王伸手远远指着他们继续骂时,视线掠过少年还稚嫩的脸庞,突然阴测测一笑,舔了舔唇说:“且让他再闹着吧,晚上将军会过来,征得将军同意,我们就给他上药,让他睡个几天安静一些也好。”